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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

吕斐只能接受。

因为皇贵妃把他叫来, 本来就只给了他两个选择

找出罪魁祸首,否则就只能成为替罪羊。

尽管他这样的小羊羔不需要多想, 就能察觉到多么无辜。

但这件事比起真相, 似乎更需要一个定论。

无论是真是假,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

他沉默了下来, 甚至都不再像刚刚那样表现的恐惧, 甚至还露出了几丝少有的冷静。

晶莹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之上, 脸上的泪水已经被皇贵妃擦干, 眼眶红彤彤的, 看起来依旧带着几分可怜的意味。

皇贵妃对他并不催促, 只是懒洋洋地在一边笑。

吕斐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力道大得让指节发白, 半晌,他终于抬头,声音里已经没有因为激动而带来的微颤,反而显得有些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想知道, ”他说“那些话都是谁说的。”

吕斐虽然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没有选择,只能仔仔细细地将整件事情询问清楚, 就比如是谁说他曾经见到过神鸟, 又有谁作证是他对皇贵妃怀恨在心。

皇贵妃一点没有隐瞒,只要是知道的,就全部仔细地告诉了他, 甚至还热情地让人端茶送点心,让他慢慢问。

就像是真的要努力救他于水火。

但是吕斐知道,这都只是她的表象。

她和刘贵妃白婕妤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或者说她和母后更像。

如果不让她感到满意,她真的会就会让他顶罪,就像砍下华婕妤的手那样轻描淡写。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吕斐在皇贵妃处呆了一下午,皇贵妃看起来很喜欢他似的,甚至还让他留下来共用晚膳。

吕斐感到害怕,最后还是谨慎地告退了。

皇贵妃笑眯眯地看到小皇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口,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吩咐道“吩咐上菜吧,这么久了,我都乏了。”

侍女春延应了是,吩咐宫人上菜。

在伺候皇贵妃用膳的时候,春延便将宫内的信息说给她听。

“今日皇上去了花贵嫔处。”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皇贵妃对此漫不经心,满桌的佳肴也入不得她的眼,只简单地尝了一口,便扔开了筷子,口中说得却是另外一件事“姐姐的孩子,和她可当真没有半点相似”

想当年的冯皇后,作为冯家的嫡长女,出生时金尊玉贵,雪肤花貌,是京中第一的贵女,无人能掠其锋芒,做人更是嚣张骄傲至极。

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在她十五岁时,她在宫中参加宫宴,便敢胆大包天地指着一个皇子,直接向当时的圣上求旨,要做她的皇子妃。

这个皇子,便是如今的皇帝,吕则。

而先皇当真应允了。

她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到大,在三年前冯家倒台之前,别说她了,就连如今的皇帝都要让她三分。

可见她是如何的不可一世。

皇贵妃今日把吕斐叫过来,未尝没有亲眼见见吕斐的意思。

然而一见,她却觉得有些失望。

太懦弱了,甚至会因为这点小事哭泣。

皇贵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她的嫡姐一生骄傲跋扈,把所有人都看成脚下的泥,谁知道她的儿子却是这么一副懦弱的模样。

也幸好她是疯了,否则大概也会被气死吧。

这让她的心情难得地愉快起来。

春延见皇贵妃吃够了,便吩咐人撤了桌盏,然后给皇贵妃布好了膳后的清茶。

见皇贵妃对吕斐一事十分满意,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娘娘,您为何叫来小皇子您不是说此事与他无关么”

“自然是无关。”皇贵妃嗤笑一声,想着拿到手的证据,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嘲讽“他们大概是把我当傻子。”

皇贵妃自然知道幕后人的心思。

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做的有些牵强,甚至她很有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他们却下了一步自以为高明的棋用冯皇后来挑衅她。

谁都知道她与冯皇后是死敌,在冯皇后掌权之时,也没少受她的磋磨。

他们自管隐藏好自身,待时日一到,她要是实在查不出凶手黑手,也不过就只能将错就错,或者说顺水推舟地认下这份证据,把吕斐就这么除去,让她心头痛快些。

可他们大概是完全没想到

她对冯皇后远没有那么深的恨意。

杀死她,或者让她作为一个废后疯子被囚禁,已经达成了她大部分的目标。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爬上更高的位置,所以整个皇宫,都是她的敌人。

“可您既然已经知晓是某位皇子下的手,这六皇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春延跪在皇贵妃腿边轻柔地为她捶腿,一边依旧带着疑惑。

六皇子不过是一个根本没有背景的九岁幼童,他能查到些什么,为什么娘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将他叫来,甚至不厌其烦地给他做了一下午的解答。

她绝不是起了怜悯的心思,否则只要她质疑一声继续往下查,便能够洗清六皇子的嫌疑,因为这件事的决定权本身就在皇贵妃的手上。

可她却用这一点要挟六皇子,让他调查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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