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繁华久了,便以为世上处处都是如此繁华。便是偶尔睁开眼,见了刺目的真实,也欺骗自己那是虚假。
这是错误的。
但如何才能扭正这些错误,却是登天之难。
这个白天,楚云声带着狄言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转遍了城外的官道。从前这些东西不是不在,也不是看不见,而是没人去在意。
“王府可以帮一个人,可以帮十个人,可以帮一百人,但怎么才能帮天下人”楚云声闭了闭眼,“行了,不要声张,开府里的粮仓,去城外救些人吧。过两日,世家的粥铺就该开了。”
狄言诧异“那些世家会那么好心,开粥铺施粥过去他们除了收买人心,可从未做过。”
楚云声笑了下“就是到了又要收买人心的时候。”
狄言沉默了片刻,应道“是,王爷。”
改变一座城,改变一个国家,都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楚云声这一天逛下来,心头那块石头便越压越重,整个人都有些低沉。
他在书房坐了一晚,待到将日后所有事都计划完全后,天光都已经朦朦胧胧亮起来了。
洗漱后醒了醒神,楚云声一边换朝服一边把狄言叫进来,吩咐积压在案头的事“这几样东西多让人临摹几幅,托人去找,找到即刻报上来。”
“东林地后的这片峡谷改成营地,私下里从周边的郡县调一批老铁匠来。”
“查一下安远侯府,多关注一点镇北将军府。”
“府里的开销,按照纸上的计划来,西院清完人后,改成两间药房”
一样一样吩咐下来,狄言看得颇有些眼花缭乱,一头雾水。
但他知道轻重,也看惯了楚云声心血来潮的一些事,所以便没多问,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安排了下去。
楚云声也庆幸,原身这人虽一般,但留下的亲信却实在好用。
若是身边无可用之人,很多事他都要更加小心,难免束手束脚。
一忙起来,便是将近两日未见小皇帝,楚云声嘴上无法说,但心里还是惦念着那小狼崽子。
收拾停当,踏着晨光坐上马车去上朝,楚云声迈向太极殿的步伐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陆凤楼不愧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昏君,楚云声坐在太极殿的椅子上等了足足两刻钟,才等来问德满头虚汗的一句“各位大人,陛下身子不适,今日早朝便便罢了,各位大人散朝吧。”
太极殿内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大臣们一副败兴模样丝毫不加掩饰,彼此交头接耳,交换着眼神。
“大周皇子马上就要到了,这几次朝会怕是连议和的细节都商讨不完呢,陛下竟又罢朝了”
“听说是昨夜临幸后宫,君王不早朝喽”
楚云声半阖着眼,坐在椅子上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议论,也没搭理,起身对着问德招了下手。
老太监问德立刻小步跑过来“王爷。”
楚云声出了太极殿,径直往昭阳殿走“皇上今日为何罢朝”
问德跟在楚云声身后,犹豫道“陛下说身子不适,太医去过了,却好像没诊出什么,就被踹出了昭阳殿。”
楚云声扫了问德一眼,没再问什么。
不多时便到了昭阳殿。
楚云声毫不客气,径自推门进去,绕过屏风,便看见了歪在榻上闭目而睡的陆凤楼。
乍一看,陆凤楼脸色确实是有些病恹恹的苍白,平日红润的唇色也青了些,乌发落在脸颊,衬得那张脸颇有些病态之美。
楚云声挥退了殿内的宫人,拉过把椅子坐到榻边,凝视了陆凤楼片刻,旋即微微倾身,视线向下一滑,落在了陆凤楼发丝遮掩的枕边。
枕下,有一角书页露出来了。
略一抬眉,楚云声伸手将那书页往外一拽。
没费什么力气,便拽出一本画满了龙阳爱癖的春宫图。巴掌大,制作倒是精良,人物表情绘得栩栩如生。
楚云声随手翻了翻,便拎着这本春宫图走到火盆边,展开书页,嘶拉一声,一页一页将这图册撕了下来,丢进火盆里。他的动作优雅随意,慢条斯理,火舌争先恐后地舔舐着他的指尖与焦卷的书页。
楚云声边撕边微微偏过头,淡声道“你既有隐疾,床事无能为力,又何必看这些。”
床上,陆凤楼安静闭着的眼蓦地睁开了。
楚云声将春宫图册一股脑扔进火里,迎着陆凤楼的视线走到床边,俯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陆凤楼坐起来,却没挣扎,而是略仰起头,注视着楚云声,笑了声“老师,你说这样的话,可是欺君犯上。”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