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窘道,“是给小女做的兜儿。”
“倒是我鲁莽了。”
白珊忙道,“是小妇乱了规矩。”
“不用紧张,”赵煜礼轻笑,“绣得不错。”
赵煜礼虽说主做的是布匹生意,对刺绣却也多有涉猎。白珊绣出来的图针线紧密,色调不多却过度自然,不比他手中的绣娘差。
“三爷过誉了。”
赵煜礼把绣棚还给了她,“要些什么直接去取便是。”
白珊又福了福身,“多谢三爷。”
赵煜礼低头看了她一眼。
长廊不如何宽,两人此刻离得有些近,女人退无可退,缩着身体半低了头,呼吸放得很轻,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皂角香气。
赵煜礼比她高出一个头,白珊又低着头,更显得娇小。颈椎骨因低着头而微微凸出,却不难看,蔓延而下的线条可见自然的优美。
赵煜礼收回视线,抬脚与之擦身而过。
心绪微乱,方才一瞬,他竟觉这妇人比那娇柔佳人动人得多。
魔怔了不成。
手中账目许久未曾翻动一页,赵煜礼轻敲桌面,淡淡道,“回帖说我晚上过去。”
“好的,三爷。”
剩下的部分绣完,白珊将布从绣棚上取下,裁剪缝合。
她住的屋子靠北面,屋内光线即使在白天也不敞亮。搬了个小几,簸篓放在身侧,白珊坐在堂前,就着散射出的日光低头细细缝制。
大丫大名李杏儿,白珊没给孩子改名。乡下人家的孩子,名字都比较随意。比起杏儿,大丫这个小名喊的人也更多些。
大丫走路已经很稳当了,白珊在一边放了个小凳让她坐着。
小孩坐不住,时不时趴在白珊腿上,抬头细细地喊“娘”,白珊都笑着应了。
院子不大,一眼过去就能看到人,许是久不曾料理,春日里长出不少野花野草。大丫见娘亲不陪她玩,站起身跑院子里拔草。
白珊时不时抬头望过去一眼。
她坐在光线交界处,身后便是阴处,凉风带过,拂起散落下的一缕发丝,擦着脸颊轻轻飘落。唇角浅淡的笑意,温柔带进眼底。
赵煜礼抬手止住长贵跟随的动作,迈脚从小门走进院落。
大丫怕生,看到人进来,喊了声“娘”,慌不迭往回扑进白珊怀里。白珊半蹲起身,将小孩扶稳。
她伸手去扯大丫的手,大丫抱着白珊的腿不松开,白珊只好就着这个姿势,给赵煜礼行了礼。
赵煜礼眸光一闪,柔声道,“无需如此多礼。”
白珊垂眸敛首,面带紧张之色,喊了声“三爷”。
江南语调多柔婉,白珊平述的语调,听在赵煜礼耳中却多出几分缱绻温软。
入目是妇人柔美的下颚轮廓,柔嫩光滑。
赵煜礼心道,也不过是未及双十年华。
视线移到大丫身上,女孩一张脸被养得圆润了些,看上去粉嘟嘟的。
像她娘。
“这是李厨娘的女儿”
“是,”白珊局促道,“大丫,喊赵三爷。”
大丫往白珊身后藏了藏,探出头怯怯喊了声“赵三爷”。
赵煜礼微微一笑,抬手从中取出一小块碎银,蹲身下去,伸出手,“给大丫买糖吃。”
大丫抬头去看她娘,白珊忙推拒,“三爷赏的银子已经很多了。”
“这是给大丫的。” 赵煜礼笑道。
他微微抬眼,便是一怔。
白珊看他时不是半垂了眼,便是双眸微敛,倏忽间慌乱秋眸一下看进他眼中,却似直直望进他心底,心间不由一动。
他竟不知,妇人有一双如此清亮的眼眸。
赵煜礼敛眸,眼底微暗,站起身将银两塞入妇人手中。
做活的手带着薄茧,却并不粗糙,赵煜礼动作一顿,那手便慌乱抽离而去。他眸光一扫,年轻妇人惊疑地看着他,目光躲闪。
碎银掉落在地上发出细微轻响,赵煜礼直起身,不发一言抿着唇走了。
白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门处,叹息着蹲下捡起落在一边的碎银。
大丫不安地喊了声“娘”,白珊柔声安抚,眉头却轻轻皱起,陷入沉思。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长贵见自家爷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脑中闪出某种荒谬的猜测。
三爷他一向不好女色,不会是看上带着孩子的寡妇了吧
这也太
他低了头,默默跟在赵煜礼身后,止不住想,这李厨娘,长得也不如何貌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居然都知道碧水我不刷碧水,摸摸头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