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没料到薄夜里会听见, 甚至当场质问, 丝毫不留情面。
鹿晴也没料到。
她站在台阶上, 看着与她几步之遥的少年，有些懵。
时间仿佛凝固。
最后还是学妹打破死寂, 大概是意识到太过丢脸, 她瘪了瘪嘴，哭着跑开。同伴愣了几秒，缩着脖子匆匆追上，暗暗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嘴贱，否则当众被怼的就是她了！
风贯穿楼道。
少年挽至手肘的衬衫涟漪点点。
薄夜里没有看鹿晴，塞上耳机转身继续下楼。
这回他没有犹豫地摁下播放键，很平和的音乐，却冲不散他心底莫名的烦躁。
比起那个学妹和鹿晴，以及围观的看客，他才是真正搞不懂自己方才那番行为的人。
鹿晴被说, 关他什么事
他为什么……
要帮她……
思绪像一团乱糟糟的线，怎么也理不清楚，他头疼地闭了闭眼, 索性不去想。
然而，那个人却像跟屁虫似的粘了上来，眼底闪烁着明亮笑意，大言不惭的话透过音乐传来：“谢谢你帮我！我就说嘛，你看着面冷，其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神他妈热心肠！
那股烦躁更加明显, 薄夜里沉下脸，丢给她一句：“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
这一小插曲，让鹿晴第三天吃了闭门羹。
她站在主屋的那扇门前，一脸无措。
怎么昨天都好好的，今天又不愿意了呢
潘医生瞄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和她说悄悄话：“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鹿晴仔细回想。
薄夜里一整天都很安静，像以前那样待在座位上，或是趴桌睡觉，或是支着下巴望窗外，偶尔回头，会不小心和他对上视线，他很快垂眼看手机。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了放学时，他替自己训斥了说话难听的学妹……
不过，那也不能算什么不愉快的事吧毕竟，被骂的不是他，事后她还夸赞他是好人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夸后他脸色反而更难看……
她发的又不是好人卡！
鹿晴想不明白，潘医生就更加迷惑。
这小子昨天从学校回来就摆一张臭脸，还显得特别暴躁，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牵着橘二在附近散了半小时的步也不见好转。今早也窝自己房间不肯出门。
到底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无果。
潘医生拿了盒进口巧克力给她：“辛苦你白跑一趟，明天…也拜托你了。”
鹿晴没接：“不辛苦！薄夜里帮过我很多，无论是否有意……”
“拿着吧！一点小零食而已，课间饿了吃。”
潘医生坚持，鹿晴只好收下，道谢后，又朝二楼喊几遍薄夜里的名字，见还是没动静，只能遗憾地告退：“那潘医生，我去上学了。”
“要不我送你”
“不用！”鹿晴赶紧后退，生怕麻烦他，“也不远，我走过去就行了！潘医生，明天见！”
她说完转身小跑着走掉。
潘医生站在门口，感叹这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他回头，薄夜里正赤着脚站在卧室门口，面色发沉。
“她人呢”
潘医生：“走了啊！”
这不明知故问吗
就看到那张脸又阴沉了几分，薄夜里抿了抿唇，紧接着抬起胳膊，“砰——”地重重关上了门。
潘医生：“……”
这是咋了提前进入更年期吗
隔着一扇门。
薄夜里在原地站了会儿，绷着下巴走回床边，胸口堵着股气始终顺不下去，于是抓起抱枕，狠狠砸在墙上。
陪他一起熬过去
喊两声他不理便走，就这么点诚意
第四天，鹿晴依然吃了闭门羹。
还是潘医生给她开的门，眼睛斜看二楼，冲她无奈地耸肩：“抱歉又让你白跑。”
鹿晴摇摇头：“正好锻炼身体了，成天趴在桌前学习，骨头早就生锈了！”
“也不能总让你这么白跑……”潘医生觉得过意不去，“这样吧！明天你就不用来了，等我查明原因，或者，等他情绪稳定点了再说。”
那怎么行
她可是说好要陪他一起熬过去的，半途而废算什么
鹿晴正要说，二楼紧闭的房门“唰”一下打开，薄夜里杀死人的目光落在潘医生身上，声音带着起床后特有的沙哑：“谁准你擅自做决定”
潘医生：“不是我擅自做决定，而是你压根儿就不打算去学校，何必让鹿晴天天走这么远的路来吃闭门羹这不折腾人小姑娘嘛！”
薄夜里黑眼圈深得吓人，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说：“那也是我和她的事。”
潘医生无言。
得！明明是他拜托的鹿晴，现在倒成他俩的事了……</p>
鹿晴看了眼潘医生，走向楼梯口，仰头问二楼的少年：“薄夜里，你今天去学校吗”
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