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修道士那里听过他们洋人的谚语,说:没有报酬的工作,不会有人愿意去做——瞧,这和孟子说的又有些相似,他说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好像不大对吧”白应天皱起眉,想挑理,但一时间又说不明白。
事实上,许文岚是故意把这两句混淆了,孟子说不做事不能吃饭,而另一句,则是不给吃饭就不做事,先后顺序大不相同,可许文岚偏偏就故意混在一起说。
“还有一句,说:主人不给仆人工钱,仆人将自取报酬——爷,你说,他们说得对不”
白老爷子没作声,眉头没松半分,手里紧紧捏着烟袋锅。
李氏一看老头子那样,就知道他在考虑许文岚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慌神:“都说的什么乱其八糟的,把我脑子搅得乱成一锅粥了。老头子,总之今天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要像今天这样,谁不痛快了就能打兄弟,咱们老白家的名声可不就坏了,还怎么在屯里立足啊”
抬了下手,白老爷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默默环视屋里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儿媳妇,尤其是正在无声地哭的王氏。
垂下眼帘,他叹息了一声:“老二啊,你那也是命,以后别总是怪你媳妇了……”
先是说了这一句,他才沉声道:“老四要上私塾,平时也不在家,活是干得少了,等以后回家了,也跟着搭把手吧,也不求你干得多多,就是帮帮哥哥们,一起干活,有力气一起出,这才叫兄弟嘛!”
“老头子,这咋能应天可是书生……”李氏急着拦,那头白应天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来。
白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还有,莲花岁数也不小了,让她和几个嫂子一起轮着做饭干家务,回头嫁人也好快点上手照顾家。”
“老头子——”气急败坏地叫了声,李氏都不知道该先护着哪个了,左右一思量,让儿子干活她少让他回乡下不就得了,还是女儿重要:“我生莲花时伤了身子,莲花身子一直弱,你也是知道的,突然让她干活,怎么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难道你想等她嫁人了,婆家嫌她笨,嫌她懒吗”一掀眉毛,白老爷子直接把事敲定了:“就从明天开始!”
李氏张了张嘴,直想拍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可眼角一扫,却又收敛了,等人走了再和老头子闹。
这么想着,她还是狠狠瞪了眼许文岚:不知这小贱人说了什么,竟让老头子变成这样了。
合了合眼,白老爷子似乎是累了,白应魁回头看看两个兄弟,正想着是不是就散了,白老爷子又睁开了眼:“咱家呢,就指着这点地出粮了,所以这地上出的收成是不能动的,还照从前一样全都归公里。但,以后,你们自己赚的那份,只交到公里八成,余下两成,你们就自己作主吧!”
这样一句话,谁也没有料到,乍一听,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爹,你是说我们以后不用把钱都交了”白应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头炕上,李氏突然往后一倒,直挺挺地倒地炕上:“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