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类在日光下行走，血族在夜晚醒来。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的感觉让他清醒了许多。婉拒了史蒂夫陪他一起的请求，血族觉得他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卢卡斯离开神盾局的时候有些仓促，他着实不太喜欢被太多人类直勾勾地盯着的感觉——那种滋味一点也不美妙，尤其是千禧年的时候这一幕也发生过。
他在神盾局的旋转门外站了一会，史蒂夫没有追出来，美国队长刚刚那副担心的神色活脱脱像个小姑娘。但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和弗瑞之间交接。如果刚刚史蒂夫没拉住他又或者没能阻止他……
头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一步一步在往弗拉德预想的方向发展。千禧之战的场景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他视线所及的每一处，似乎都试图把他往回忆里拉。斯特兰奇猜的没有错，弗瑞能醒是因为那的确是德古拉的血和人类的血混在一起的缘故，可是里面还有点别的什么。
弗瑞没有受到影响，可是他会。
被算计的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行动似乎被德古拉摸透了——他会怎么做，即将怎么做。卢卡斯莫名其妙地想起史蒂夫看着他时那双清澈的蓝眸，其他人的眼中写满了诧异和敌意，只有那个男人的眼神平静地像是一汪潭水，似乎在问“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他该怎么回答他呢，告诉他自己看到了死亡和杀戮，这些都出自人类之手——而千禧之年之后他只是个空有公爵名号的异类。弗拉德还是想拉他下水，但是这种卑劣的手段只会让两个人越来越远。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顺着人流就走到了学校。
“舒泽先生？”身后传来一声清澈的少年音，卢卡斯下意识的转过身，彼得.帕克喊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学校的大门前出神。教学楼的墙涂的是砖红色的漆，校园里种植了很多绿植，放眼望去红配绿却没有什么违和。
这是放学时间，他本来打算出来找个餐馆解决晚餐，在去哪家店之间犹豫不决，一抬头发现某个眼熟的人正站在他们学校门口发愣。
虽然两个人不熟，但是彼得.帕克是个懂礼貌的乖宝宝。他决定还是上前打个招呼。
那双红色的眼睛转向他的时候，灵敏的蜘蛛感应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记得第一次看见卢卡斯并不是这种瞳色。
男孩诧异的目光让血族意识到今天大概是走的太匆忙，忘记戴美瞳这一类的东西就往人类的大街站。索性他也不打算掩饰，盯了彼得看了一会儿，努力回忆想他的名字。
“小蜘蛛？”用低沉的男音念这种有些卖萌的词显然有一些违和。
“彼得.帕克！”小蜘蛛察觉到黑发男人大概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大大咧咧地一笑，“叫我彼得就好了。”
卢卡斯点了点头，没有打算接话——他不太擅长应对小孩子。
尤其是——血族的视线从彼得的眼睛上移开，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味道很香甜的小孩子。彼得.帕克的眼神某种方面上和史蒂夫很像，都是那种清澈见底的蓝眸，赤子之心是种很难得的东西，但是这在复仇者中并不少见。
打个招呼就回去。他想。
半个小时后。
“您请我吃饭多不好意思呀！”彼得挠了挠头，有些紧张地坐在这家看上去很高档的西餐厅里面。他今天穿的也不适合来这种地方，白色的运动衫和这里面西装革履的人显得十分不合群。彼得感觉服务生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太正常。
“你不喜欢？”
卢卡斯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的局促，他皱了皱眉——其实他听说彼得是想出来吃饭的时候，提出请客只是一个客套话。毕竟他是长辈。没想到这个男孩竟然直接答应了。
答应的时候看上去可没有多少不好意思。
“那换一家。”不等彼得回答，黑发公爵站起身，冲服务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身就往外走。彼得以为是对方生气了，小碎步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我没有，诶？”他一边解释一边有些诧异地看见卢卡斯毫不犹豫地拐进了隔壁麦当劳。
公爵先生本来是想着早点回去，但是他回去也无事可做。行吧，他承认就是不想那么早看见史蒂夫.罗杰斯。
卢卡斯.舒泽——一个不能吃人类正常食物的吸血鬼，脸上维持着一种神棍般的微笑，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一般看着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小蜘蛛现在满脸幸福地吞下了第三个汉堡，还腾出了一只手拿起薯条蘸着番茄酱。
胃口真好。
不羡慕是假的，血族不能吃人类的固态食物，倒也不是不能，只不过吞咽的时候感受不到味道。时常他也会羡慕能吃能喝容易满足的人类，似乎只要吃饱喝足就会很幸福。
[等赢了之后，我想去亚尔夫海姆种菜。]
眼前的景象又变得虚幻了起来，他面前坐着的似乎不是彼得.帕克，而是卢卡斯身为血族时候的父亲。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发男人偏头吻了一下自己身旁漂亮的大地精灵，笑着说。
[你有什么愿望吗？]黑发红眸的老公爵撑着下巴问他。
——父亲是在最后一战前被敌人的圣水所伤，然后匍匐在十字架下回归了太阳。
[没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