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惴惴不安的心绪,折木千夏面对适口的美食, 有些食之无味。
她依旧惦记着刚刚与中森青子的对话。
“白马君今天也要来?”
“恩, 白马君说周日想一起, 我答应了。可是今早他临时有其它事,说可能赶不过来了。不过我绝对相信你和快斗, 一定能证明快斗的清白。他才不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中森青子正和安室透从家常的味增汤聊到烹制寿喜烧、咖喱的技巧,相谈甚欢。
恍惚的折木千夏偶尔插话。
黑羽快斗安静听着,不时看她。
“小千,你不是想和白井桑学巧克力的制法吗?”
提及甜食, 中森青子想起之前在甜品店,她说过的话。
“喔,是吗?”安室透投来关切的视线。
她微微颔首,“关于这个, 白井桑可以稍微说一说吗?”
安室透不藏私地介绍:“说起巧克力的制法, 我觉得可以适量加入一点酒, 或者做成酒心巧克力, 口感瞬时会变得特别香醇。虽然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但微微尝一点酒精含量低的食品是没有大问题的。”
“那白井桑认为加哪种酒会比较合适呢?”中森青子新奇地问。
“我个人偏好波本威士忌, 口感浓郁,清爽甘甜,很适合在料理中作为佐料添加, 玉米的醇香唇齿留香。黑麦也不错哟——”安室透眸光一闪, “烹制过程中若是淋上适当的黑麦, 点火, 让它充分浸入食物,口感浓郁。最适合慢条斯理地全部享用,是我目前非常推崇、极为期待的用法。”
黑麦,是安室透不共戴天的死敌,赤井秀一的代号。
折木千夏从安室透春深似海的笑意中分明地瞧出了咬牙切齿的愤恨。
果然对他而言,友人离世是痛心疾首、难以挽回的伤痕。
不知知晓真相后,又会是怎样泣不成声的表情。
或许是与日常无异、强掩无尽苦楚、无懈可击的微笑,她猜想。明明少年出场时是「不高兴」,潜入组织后,微笑的假面再难以摘下了。
“这听起来很棒呀,原来这么有门道。”中森青子延续话题,“白井桑很擅长品酒?”
“略知一二。”安室透噙着笑,不疾不徐地说:“要做出一份绝妙的巧克力,调和的比例和窍门、冷却的时间与温度、热烘与翻面的时机,这些仅靠听说,很难真正上手。”
“这确实是……”
折木千夏认真听着,呢喃。
“不如到店里亲自试试看。如果是千夏桑,我认为好心的店长应该会欣然答应。而且咖啡店最近新推出了樱花样式的甜点,千夏桑可能会感兴趣。”
安室透笑盈盈地注视她,建议,“不知千夏桑意下如何?”
折木千夏犹豫。
正对面的黑羽快斗悠悠地品着甜饮,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接话:“下周班级就要着手准备学园祭,动作快的社团上周就已经开始为此忙活了。加上穿插其间的测验、运动会等事宜,接下来……我们应该都没有特别的空档。”
身为可靠的班委,对学校行事历最心中有数的中森青子说:“下周一的早会确实要定下学园祭的班级活动。去年我们班上报的节目是快斗、你的个人秀,即没有占用大家平日的课余,准备表演的你也乐在其中。所以今年——”
折木千夏点头。
这项提议,去年在班级投票中全票通过,包括独揽下责任的黑羽快斗。意气风发的少年在确定后那一瞬,便向提议的她望来,扬起自信、得意的笑,缓慢做出清晰的口型,“小千,你看好了!”
压轴的黑羽快斗的确如他本人所言,精彩纷呈的魔术表演是去年江古田学园祭为数不多令她赞不绝口的舞台。
即省事,观众又捧场。
黑羽快斗的个人魔术秀,今年依旧是众望所归。
“喂、你们俩,请不要在班级事务上置身事外!”
黑羽快斗无奈地笑。
被强硬截断话由、扔出话题中心的安室透换了姿态,顺势静静倾听。
中森青子面露疑惑:“可你的表演相当受欢迎,谢幕时掌声雷动。同学、老师、观众满心期待,你擅长,也喜欢,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反正、今年别想全部推给我!”
黑羽快斗坚持:“独自筹备一个节目很费心思。只占用我的课余,你们乐得悠闲,过分了!”
中森青子陷入深思。
折木千夏轻拍好友的手,言不尽意地提醒:“学园祭是一个熟悉新同学,并增进情谊的绝妙的机会。”
以小泉红子与白马探近来备受关注的高人气,上台的效果不会逊于黑羽快斗。
拥有足够多的人气备选,二年B班一点不虚。
“小千,你——”
黑羽快斗直视刚不时出神、这会儿出其不意提议的折木千夏,好笑地问:“是准备听名言,还是欣赏占卜?”
折木千夏笔直对上他的眼神,理所当然道:“不论表演什么,单靠脸就赢了。既然能靠脸仗势欺人,为什么不发扬这一点?舞台形式是锦上添花。”
安室透听着她的歪理,短促地笑出了声。
“小千,你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擅长投机取巧的……躲懒?”
黑羽快斗一针见血。
擅长投机取巧的躲懒,自然是由于类似的事,她不是第一次做。
镝矢中学有一项恪守不变的传统,每届毕业生要集体完成一份留校的礼物。
折木千夏毕业那一年,她随口的建议广受欢迎。一棵幼嫩的树苗从一班打头的男生手里开始,一个接一个,面色郑重地传过,不消几分钟传到了最后一个班学号倒数的女生手里。由女生将这颗饱含心意、实则敷衍的树苗栽在了学校的庭院,透过职员室的窗一眼能看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