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张知府的管家在门外求见, 说有事相求。”
右相张丰扬坐在大堂, 手里端着一盏茶,细细品尝, 听到这话, 不慌不忙道“去告诉他, 本相不认识什么张知府,李知府, 让他不要乱攀关系。”
管家闻言, 犹豫道“老爷, 这样不见他,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张丰扬微微一笑,“狗急跳墙谁说狗急了就一定能跳过墙的, 本相念旧情给他一个知府当,已是仁至义尽, 他自己无能, 怪不得本相, 他那人虽然无能,但深谙唇亡齿寒之理,为了他的家人,他也不敢说对本相不利的话。”
“老爷英明, 只是, 这次张知府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张丰扬冷哼一声, “我们的皇上啊, 做事向来独断专行,他能为了他宠爱的毓嫔,去调查张知府,就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张知府犯的罪也不小,杀头都算是轻的。”
“这么说来,皇上倒是和先帝一样,是个痴情种。”
“谁说不是呢,本相本以为皇上和先帝不同,现在看来,他们不愧是父子,这样也好,人啊,就怕他没有弱点,只要有弱点,本相就可以带领张家再辉煌一代。”
管家听到这话,却担忧道“可是,老爷,皇上如此宠爱毓嫔,恐怕会极力扶持她的家族,就像先帝对宸贵妃那般”
张丰扬摇摇头,诡异一笑,“不会的,有人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管家见张丰扬不想多言,便没有多问,转身离开去答复那前来求见之人。
事情就如张丰扬猜测的那样,张知府刚被押解到盛阳,景泰帝就判了张知府死刑,午时三刻行刑。
在此过程中,张知府对自己犯的罪供认不讳,却死活不说他贪污的那些银两去了哪里,直到他被行刑,吴守裕也没有问出来。
城墙上,景泰帝站在上面,看着张知府跪在菜市场门口,被刽子手一刀把头砍下,眼神毫无波动。
他身后的吴守裕,皱眉道“皇上,他到死都没有说出那些银两的去处。”
景泰帝面无表情,“这不重要,你和朕,甚至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把钱给了谁,他招不招无关紧要。”
“可是,他不招供,我们就没有证据,右相也会拒不承认。”
景泰帝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看向远方。
他若真想办了右相,有这一条没这一条,没有太大意义。
只能说现在的张丰扬还有用,景泰帝需要他平衡左相的势力。
景泰帝虽然掌控着军政大权,可这只是杜绝了大臣造反的可能,但朝堂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处理不当,引起朝局动荡,对景朝没有好处。
景泰帝若想处理左右相,他需要有人可以顶替他们的位置,现在他扶持的人正在成长,他需要时间。
绛雪轩
景泰帝把楚父辞官的经过告诉了楚瑶筠,楚瑶筠一阵惊讶,她有想过楚父是被上司打压,可怎么也没想到景泰帝会这么迅速,直接把那人给斩首了。
楚瑶筠依偎在景泰帝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笑道“臣妾多谢皇上替臣妾父亲出气。”
景泰帝轻吻楚瑶筠的嘴唇,说道“那人贪污受贿,无恶不作,朕岂能容忍这种人存活于世,他死有余辜。瑶瑶,令尊很有才华,这些年被那人压制,郁郁不得志,朕会重新封他官职,让他施展所长,你觉得如何”
楚瑶筠闻言一愣,随后咯咯笑道“皇上,这算是吹枕边风吗,可是臣妾还没吹呢。”
景泰帝眉眼间满是笑意,宠溺地看着楚瑶筠,说道“那瑶瑶可以今晚吹,朕不嫌晚。”
楚瑶筠白了他一眼,“皇上可不要害臣妾,臣妾知道后宫嫔妃不得干政,皇上想如何处置臣妾父亲,都是皇上的事,与臣妾无关。”
景泰帝闻言,哈哈大笑,一用力把楚瑶筠压在身下,密密地亲吻,认真道“可是朕不介意瑶瑶干政,只要瑶瑶高兴就好。”
楚瑶筠看着景泰帝的眼睛,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女人的感觉向来灵敏,楚瑶筠一直觉得景泰帝有些不对劲。
自从从宫外回来,景泰帝就不再喊她“爱妃”,反而一直喊“瑶瑶”。
尤其是在床第之间,景泰帝每到动情处,总会一声又一声地喊她“瑶瑶”,那声音中蕴含的感情,楚瑶筠想忽略都难。
景泰帝喜欢她
这件事,楚瑶筠其实早有猜测,只是最近才确定的。
只是这又如何,帝王想要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可想要厌弃一个人也很容易,谁知道他的心思什么时候变。
楚瑶筠还不至于,为了几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喜欢,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只是面对喜欢自己的人,楚瑶筠再扮演一个怀春少女,总会有些不自在,总是很心虚,就像现在这般躲避景泰帝的眼神。
其实,这也很正常,之前楚瑶筠和景泰帝完全就是两个戏精,两个对着演戏,一个为了完成任务努力撩汉,一个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小黑假意宠幸。
楚瑶筠那会儿的思想是,大家都是在骗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楚瑶筠暗自叹气,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景泰帝了。
可反观景泰帝,就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每天都来绛雪轩,十分痴缠楚瑶筠,就差把奏折都搬到绛雪轩了。
景泰帝说到做到,第二天,他就下旨,封楚父为正五品吏部郎中,连升四级。
虽说在圣旨中,景泰帝说的是楚父受到委屈,朝廷做出补偿,才会连升四级。
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这是在为他宠爱的毓嫔扶持助力,要不然一个小小的县令,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当初先帝就这么做过,他们都门清
前朝和后宫向来都是相通的,楚父成为正五品吏部郎中,后宫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朝阳宫
张淑妃把手边最后一个茶杯甩在地上,疯狂道“他竟然真的喜欢那个贱人,本宫跟了他六年,六年啊,六年的感情竟然抵不上一个贱人,为什么,为什么”
“本宫知道他不爱任何人,本宫可以理解,身为一国之君,岂能轻易动情,可是既然无情,又为什么还要动情,就一直这样不好吗”
张淑妃似哭似怨,又似乎带着恨意。
蒋嬷嬷心疼地看着张淑妃,劝解道“娘娘,谁也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思,您看开点,毓嫔再得宠,左右越不过您去。”
这话蒋嬷嬷说得十分心虚,当初先帝对宸贵妃的疯狂,她们都有所耳闻。
据说,当时先帝为了宸贵妃差点废了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如果不是因为有景泰帝,外加百官阻挠,太后早就被废了。
可即便如此,宸贵妃依旧被封为了皇贵妃
众所周知,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皇后在时,嫔妃中不得有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没有皇后时,可以代行皇后之权,执掌凤印,接受众妃朝拜。
先帝封宸贵妃为皇贵妃,完全没有顾及太后的感受,直接把她摆在尴尬的位置。
不仅如此,先帝甚至还规定,太后和宸贵妃,每人轮流执掌凤印,接受众妃朝拜,而且宸贵妃可以见太后不拜。
先帝的心思众人都明白了,就是因为无法封他心爱的女人为后,就把他能给的全给了。
可以说,有宸贵妃在时,太后过得十分憋屈。
甚至还有人说,如果不是宸贵妃因病逝世,这皇位都不一定落在景泰帝手里。
现在蒋嬷嬷一点也不敢保证,再过些时日,景泰帝不会把楚瑶筠的位份抬得和张淑妃一般高,甚至比她还高。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皇后,楚瑶筠的晋升之路,可比之前的宸贵妃顺利多了。
张淑妃似乎没有听见蒋嬷嬷的话,依旧疯狂地喃喃自语,过了一刻,张淑妃突然疯狂大笑道
“楚瑶筠,你别得意,你不会好过的,有人不会想让你好过的,你等着”
“本宫等着看你一步步步入死亡。”
张淑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狰狞,疯狂地大笑,哪怕笑得咳嗽,也不停止。
殿外的太监宫女听到张淑妃渗人的笑声,全都打个冷颤,浑身发抖,完了,淑妃娘娘疯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其他嫔妃不像张淑妃这般疯狂,有人失落,有人嫉妒,有人咬牙切齿,说起来,只有丽贵嫔最淡定。
绛紫宫
丽贵嫔悠闲地坐在主位上,轻轻抚摸她的护甲,听到谷春汇报的消息,神色如常,笑道“本宫之前就觉得毓嫔不简单,果然如此,这才几个月,就把皇上的心给拉拢住了,本宫可是努力了三年都没有做到呢。”
谷春闻言,不服气道“那是皇上眼神不好,在奴婢看来,娘娘可比毓嫔漂亮多了。”
丽贵嫔微微一笑,“傻丫头,本宫有自知之明,论相貌,本宫确实比不过毓嫔,不过,喜欢与否和相貌没有太大的联系,皇上能对毓嫔动心,那必然是毓嫔身上有吸引皇上的地方。”
谷夏看了一眼还不服气的谷春,冷声道“娘娘说得没错,之前皇上来绛紫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奴婢还担心现在看来,是奴婢想多了。”
丽贵嫔闻言,冲着谷夏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没有说话。
下朝后,景泰帝走出未央宫,坐上龙撵,王立恩直接让他们去绛雪轩。
这段时间,景泰帝一下朝就去绛雪轩,雷打不动。
绛雪轩
景泰帝再一次不动声色地走进绛雪轩,一进宫门,就看到楚瑶筠正在修剪花枝,冲着半雪二人摇摇头,让她们不要出声。
景泰帝悄悄走到楚瑶筠身后,双手环住楚瑶筠的腰肢,从背后抱住她。
“瑶瑶”
楚瑶筠身体猛地一颤,随后就马上平静下来,没办法,不平静不行,景泰帝最近就跟刚谈恋爱的愣头小子似的,总是喜欢吓她,楚瑶筠表示都习惯了。
楚瑶筠不理会他,继续修剪花枝。
景泰帝也不在意,看着被楚瑶筠的花枝,不禁啧啧嘴,“瑶瑶,这花草和你有仇吗”
本来冬天盛开的花草就没有多少,现在还被楚瑶筠肆意。
景泰帝看着楚瑶筠这里一剪刀,那里一剪刀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会修剪花枝。
楚瑶筠闻言,低头一看,不由得脸色一红,这花草就被狗啃了似的,难看死了。
不过楚瑶筠还是嘴硬道“这是新传到景朝的修剪法,皇上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