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 玉战恨恨地锤了好多下上好的红木桌椅, 精美的花瓶瓷器也碎了一地。
“区区一个四品官,竟不把本王子放在眼中”
陪同玉战一同出使的礼部尚书宇文青皱皱眉,“三王子, 这是大梁境内,您所处的,是大梁的驿馆,隔墙有耳,你现在说的这话, 说不准此时已经传到了大梁皇帝的耳中请您慎言”
被教训一顿, 玉战心情更不爽了, 但还是气哼哼地坐下, 与宇文青商议起了要事。
祈年宫,周宜然正和景和帝对弈,闻得外头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便要起身,去屏风后避嫌, 被景和帝按住了。
“你是皇后,军国大事,本就有资格参与。”
“可历来都有女子不得参政的规矩,臣妾在屏风后一样听得到。”
“你不是想要创办女子书院吗这只是你进入朝堂的第一步,再者,大梁从没有不允许女子参政的条例在。”
终究是点点头,神色泰然地稳坐在榻上。
鸿胪寺卿躬身进入了祈年宫, 略略抬眼,发现不只是景和帝在,还有皇后娘娘,虽心下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满,但还是正事要紧,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臣今日在城门处迎接四国来使,发现玉来国所带来的人中身强体壮者众,占十之六七,当然,他们今年带来的人也多,还有迷罗国也是,不过人数稍微少了一些。”
棋盘上又落下一枚白子,景和帝败势已显,“朕省得了,叫驿馆的人给朕盯好了,稍有风吹草动便即刻回禀”
鸿胪寺卿邱良拱拱手往后退,临到门口听到了景和帝微微有些调笑的声调,“皇后棋艺精湛,朕甘拜下风。”
邱大人挑眉,终是退了出去,轻轻阖上的门隔绝了帝后的言语。
蔡公公送邱良往前略走了走,便听到他开口道“都说善弈者胸有沟壑,想来皇后娘娘也是个极富心机谋略的女子了。”
蔡公公笑眯眯的,“心机谋略我倒是不知,你单看最近户部给皇宫的各种降了一大半儿的报价,就应当知道皇后娘娘的手段了。”
脑袋里莫名闪过最近冯尚书哼着小曲儿的一帧帧画面,他原来只当报价确实降了,但也有限,可没想到竟压下去了一大半儿
顿时就对原来还有些不满的皇后产生了敬佩之情。
这一年国库能省出来多少的银两啊
宫中负责采买的内侍一个比一个贪吝,借着由头就想索贿,抬价,在外面压价,回宫后再稍稍抬高报价,两头捞钱,可这都是基于上位者不清楚市价的基础上。
现而今有了个略通民事的皇后,全权负责宫务,该撸的撸,赐死的赐死,整个皇宫的风气都是一肃,哪儿还有往常的怨声载道
“身强体壮人数众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造反呢”
抬眼看看景和帝,周宜然端起茶杯,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接着道“最近臣妾叫人一直盯着惠太妃那里,竟是发现她那里也是异动频频,还在这个关节处,说巧合也不可能这么巧吧”
景和帝身后的小黄子听得脸色为难,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笑容十分勉强,谋反的大事儿,怎么好在他一个奴才跟前儿说啊
蔡公公进了来,看着小黄子这一脸没出息的样儿,给他怼了出去,由他站在景和帝身后侍立着,被赶出来的小黄子也着实松口气。
景和帝勾唇,“说的没错,宫外齐王府那里也是动静连连。”
“让臣妾猜猜,是哪两个小国呢听说迷罗国和度云国先后在国境内遇到了山匪,,迷罗国先,度云国后,多数人可能都会觉得应当是度云国东施效颦,迷惑人的视线,但依臣妾看,度云国王室子嗣凋敝,他们国君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只有那么一个子嗣,如今派了来出使,画像也对的上,不大可能作妖儿。”
“倒是这个迷罗国,内侍中就有好多有武功底子的,不是个老实的,还有玉来国,来的这位是玉来国的三王子,妃妾所出,骁勇是没错,就是没脑子,一心想要把那位王储拉下来,况且他自己手里也有点兵,和齐王一家子勾搭上不奇怪。”
景和帝拍拍手,“都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皇后只是刚刚得到消息,便凭着这些推测了出来,实在叫朕佩服”
周宜然摆手,“皇上可是羞煞臣妾了,哪敢和谋圣相比还差着大梁国土的距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