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在皇帝跟前丢脸,总好过在一群人面前丢脸。林若秋无奈叹息,只得遂了这男人的意,她发觉她自带的锦鲤运在楚镇面前往往不起作用, 总能让他见到自己出丑的那面,大概这个就叫做卤水点豆腐, 一物降一物罢。
等她泡够了又擦干头发回到瑞云轩, 红柳便诧道“娘娘怎去了这许久”
而且脸色也不像洗完泉水的迹象,倒像是中了暑。
林若秋捂着热烫不已的脸颊,含含糊糊道“方才差点走迷了路,耽搁了些时候。”
红柳笑道“也不是头一遭来了,娘娘还这般糊涂, 可知是享清福的人。”
林若秋心道她倒是想早点回来呢,可某人偏不让她出来不知怎的, 楚镇一遇了水就格外生龙活虎,也许他上辈子是在海底龙宫当差的。
因了那番消耗体力的活计, 林若秋非但不曾得到好好休息, 加之回来路上赤日炎炎,反倒比去时更加焦渴燥热。
还好红柳为她准备了冰碗, 每逢夏季, 林若秋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类似刨冰加水果捞的玩意儿, 出汗之后痛痛快快吃上一碗,仿佛心头所有的烦躁都消除了。
红柳看她吃得香甜,虽然很不愿在此刻打搅她的兴致, 却仍不得不提醒,“奴婢方才到库房中看过,贮藏的冰块所剩无几,恐怕不足供陛下所需。”
当然不止皇帝一个,每每出行都带上若干大的队伍,那些人也都理当是能分得一份的。总不能又叫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林若秋不以为意,“让宫中送来不就得了。”
避暑山庄离京城并不算远,若快马加急,两三日便可至。
红柳为难道“只怕宫里用冰的份例也有不够。”
因年初天旱的缘故才使得地窖中的藏冰融化,否则行宫的库存也不会不足数,如此想来,皇宫那头的亏空只怕更多,就算能顾着皇帝这边,各宫的嫔妃与下人亦将怨声载道。
林若秋闻听此言,眉头不禁紧紧蹙起,“但谢贵妃”
她蓦地住了口,谢氏这些年一直执掌六宫,比起她的经验何止多了十倍,怎么会瞧不出来只怕她故意留着这个漏洞,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难怪她当初那样痛快的交出协理六宫之权,敢情是料到这出危机,有意将自己推入难地。
当然归根结底,也是林若秋行事疏忽所致。可她当初也想不到楚镇会将这项重任交托给她,既然接下了担子,那她便该尽力做好才是。一时间,林若秋感到无比懊丧,她再度怀疑起自己能否实现楚镇理想中的目标她的确不适合做一个皇后。
当然此刻计较皇帝的轻信与谢氏的狡猾都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万幸的是谢贵妃被赵贤妃绊住,没工夫来行宫找茬,否则以她的本事,一定会钉死这点迫得自己交出权柄,更不会让敌人有任何喘息之机。
她决定回去之后得给赵贤妃送份厚礼才行。
李蔷小睡了片刻,醒来便听侍女金枝道,方才服侍宋皇后的婵娟前来拜访,因见她歇晌,略坐了片刻就离去了。
宋氏的侍女怕别人起疑,自然是不敢久留的。
李蔷叹道“她还是太着急了些。”
金枝一边给她捶背自从那次堕马之后,小姐的筋骨便有了问题,顶容易酸麻疼痛边说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么多年没见了,总还是想要见一见的。”
李蔷轻轻摇头,“若光是见面还好,我只怕她有点别的什么。”
金枝没敢接茬,心内却道,二少爷一样惦念着皇后娘娘,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两人真见了面,可不得跟一般呢。
她小心翼翼觑着自家小姐的面色,“那您打算怎么办”
李蔷苦笑,“自然还是得帮她。”
何况不止是帮宋氏,也是为自家二哥着想,只是这两人见面谈何容易。宫里不许外男擅入,行宫防备虽然略松懈一些,每个更次依然有侍卫轮值,为的就是最大限度保证皇帝的安全,若李清真个随随便便闯入,只怕还未穿过水榭便已被当成刺客刺死了,遑论见到宋皇后。
故而宋皇后明里暗里催了她许多回,李蔷只当看不见,甚至于这次相偕来到行宫,她也有意跟宋氏的住处隔开,为的就是怕人起疑。
金枝踌躇片刻,悄悄看她一眼道,“其实,奴婢觉着淑妃娘娘倒是个善心之人,小姐您不如去求一求她”
“她”李蔷摇了摇头,“求人不如求己。”
她固然也觉着林淑妃心性脾气无可挑剔,可在北狄过了多年困苦的日子,李蔷深知人心之难测。哪怕林淑妃对她那样尊重,李蔷仍未能完全放松警惕,于林淑妃而言,是成全一对有情人更加容易,还是扳倒一对奸夫淫妇更加容易想也知道该选后者。横竖这些人要的都是皇后之位,有省力些的做法,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