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城狠狠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 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他似乎还嫌吵, 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伤口撕裂的剧痛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他。
傅雨城“嗷”地叫了一声, 终于勉强清醒过来。
这时,他才发现, 刚才自己稀里糊涂一个翻身, 整个人从窄小的沙发上滚落下来。
“”傅雨城无语地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呆望着车顶天花板, 一时间竟起不了身。
腰腹间的剧烈疼痛逐渐平息下来,而昨天发生的一大堆破事儿,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漫漫涌入他的脑海。
他捡了个小孩儿回来。
他捡了个小孩儿回来
傅雨城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 顾不上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 扭头向一旁望去那个小鬼呢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男孩已经如同小型猫科动物一般, 悄无声息地从对面上铺翻了下来,光着一双脚走到了他的身前。
男孩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对方略带困惑的稚嫩脸蛋, 傅雨城只觉得丢脸丢大发了自己昨晚还提醒过这小鬼,让他当心点儿, 别从上铺掉下来。
“咳咳, 我没事儿。刚才梦见好几个美人儿, 全都争着抢着要嫁给我,一言不合还想把我给分了,一人拿走一块儿这不,活生生把我给吓醒了。”
“哦,这样啊。”男孩眨了眨眼睛。
他其实没太听懂,不过大概知道对方没有什么大碍。男孩思索了一下,弯腰托住对方的肩膀,尝试着把人扶起来。
行动之间难免拉扯到伤口,傅雨城一边“嘶嘶”地低声抽着冷气,一边嘟哝着“慢点儿,慢点儿,我操。”
好不容易安顿好,他靠着沙发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手脚直发软,浑身一点儿劲儿也使不出来大概是昨天那几片强效消炎镇痛药的副作用。
傅雨城简直不敢想象,昨天乱七八糟地做完手术之后,自己是怎么把车给开回来的居然没有半路翻车。感谢现代医学,感谢抗生素,感谢过期镇痛剂与劣质黑咖啡。
他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侧过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了。
昨晚这一觉,自己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怎么都这个点儿了”傅雨城一边嘀咕着,一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饥肠辘辘地犯起愁来。
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把最后几颗土豆吃掉了,如今家里没有一点儿存粮。今天的晚饭怎么办明天又怎么办
他看了男孩一眼,男孩也正盯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傅雨城估摸着,自己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这小孩儿大概饿坏了,便和颜悦色地开了口“小鬼,是不是饿了”
男孩迟疑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饿了。”
“我也饿了。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起不了身。”傅雨城挠了挠脑袋,“不如这样吧,我派个小任务给你你去前面拐角处的火车头酒吧,跟那儿的老板娘借点儿口粮。那家酒吧的老板娘叫许娜娜,她是我的老熟人,没问题的。”
“借粮”
“嗯哼。对了,”傅雨城略微沉吟了一下,“我写个字条,你把字条直接给老板娘就行了。”
他随手扯了一张便签纸,刷刷刷地写了起来,一边叮嘱道“小鬼,待会儿你到了酒吧,记得嘴巴甜一点儿,千万别乱说话。那个许娜娜,别看她模样娇滴滴的,其实就是头母老虎你要是得罪了她,我也救不了你。”
“记住了吗”他侧头瞥了男孩一眼。
男孩懵懵懂懂地应道“哦。”
“千万记住了。”傅雨城把字条递给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按你这个年龄叫她娜娜姐,应该没错。上次有个小屁孩儿管她叫阿姨,下场挺惨的,啧。”
“她杀了那个小孩儿”
“没有。”
“那她打残了他”
“也没有。”傅雨城觉得自己有点儿心累,“总之,你记住,千万别叫她阿姨。”
“记住了。”虽然有些疑惑,但男孩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向那张巴掌大的字条。
粗糙泛黄的纸张之上,只有一段很简单的话
“亲爱的老板娘
见信如晤。自上月酒吧一别,许久不见,实在是十分想念。
我在新撒哈拉出了点意外,捡了个流浪的小男孩儿,昨晚才回到停车场。如今家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存粮已经没有了。如果娜娜你那儿还有多余的粮食,能不能先借我一点儿等这批捡到的东西卖了钱,立刻就还,决不食言。
祝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你的好友 傅雨城”
蓝黑色的行楷字体算得上清隽遒劲,甚至很有几分风骨,与可怜巴巴的“求投喂”内容大相径庭。
男孩看完之后,倒也没说什么。他仔细把字条叠起来,放进衣兜“我怎么过去”
“你出门后,一直往左边走,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右拐,然后直行五十米,就会看到一个绿色的火车头,那就是火车头酒吧。”傅雨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把车门后那顶棒球帽戴上,帽檐压低点儿,别随便理会陌生人的搭话,要是看见昨天那个光头,绕着他走,免得平白招惹麻烦。”
他转过头,又吩咐智脑“小白,你跟着这小鬼一块儿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及时用无线电联系我。”
“滴滴滴是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