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城狠狠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 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咔嚓”傅雨城狠狠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他那双漆黑的眼珠, 在夕阳温暖的余晖下,流动着某种奇异的墨绿色。
苹果新鲜脆甜, 汁水饱满。
晚饭之后, 还能享用这么可口的水果, 感觉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闭上眼睛, 满意地叹了一声“这苹果确实不错。”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略微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老板娘这小气鬼,每次我去借粮食,都只肯给点儿土豆。怎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大方了还附赠俩苹果”
傅雨城一边嘀咕着,一边侧头向男孩望去。
此时, 男孩已经收拾好了晚饭后的一叠锅碗盆瓢, 他把装食物的纸箱抱到了流理台上,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土豆、红薯一个个拿出来, 仔细擦掉表面多余的泥土。
阳光犹如最细腻的蝉翼薄纱一般, 透过流理台前的玻璃窗, 安静地洒落一地。
在这温暖的光芒映照之下, 男孩的黑发泛起一层朦胧浅淡的光泽, 看起来几乎变成了柔和的浅棕色, 越发衬得肤色如雪, 身形单薄。
总而言之, 十分乖巧秀气, 极其惹人怜爱, 是最容易让女性产生照顾冲动的那类小孩儿。
傅雨城仔细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嘴唇“咳,小鬼。”
男孩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以后老板娘那边的事儿,就由你负责了。”
“”男孩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弯腰把土豆一颗颗放进水槽下方的藤编篮子里。
傅雨城一边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一边嘟哝着“五斤土豆、五斤红薯、五斤玉米粉咱们两个人,你这小鬼又这么能吃,怎么算也撑不了太久。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总之饿不死。”
“你”男孩手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你是不是很穷”
傅雨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难道我像很有钱的样子吗”
“哦。”男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凑合过呗,还能怎样”傅雨城耸了耸肩。
男孩其实真正想问的问题是,对于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累赘,傅雨城打算怎么办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没有得到答案,男孩也不再多问。他低下头,用水果刀把纸箱底部的胶带划开,又将纸箱仔细地压叠成一片,插进流理台右侧与车壁的缝隙里“回来的时候,我听对面的大婶说,纸箱可以拿到废品站回收。”
“那多麻烦。”傅雨城满不在乎地随手一扬,只听“啪”地一声,苹果核打在男孩小腿上,又弹落到了垃圾桶旁边。
“抱歉,意外。”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其实我以前也勉强算是个神枪手太久没摸枪,手生了没准头。”
男孩看了一眼地上的苹果核,也没说什么,俯身把它捡进了垃圾桶。
傅雨城百无聊赖地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小孩儿忙东忙西地收拾,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说小鬼,你就别管那些破玩意儿了。反正今天收拾了,明天也照样乱,干嘛收拾”
“今天吃了东西,明天肚子也会饿,干嘛吃东西”男孩一边擦着流理台,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这是极度严苛的实验室生活,所带给男孩的习惯一切东西都必须保持最完美最整洁的状态,无论是枪械、武器,或者别的什么。他受过的一切教育都告诉他,任何一个微小的瑕疵,都可能是极其致命的关键。
男孩难得的一句反驳,竟然把傅雨城给噎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大人有大量,别和这小破孩计较“行了,别擦了,差不多得了。我要换纱布,赶紧过来搭把手。”
“嗯。”男孩点了点头。
他仔细洗干净手上的泥灰,才走了过来,低头望向沙发上的男人“怎么弄”
“轻点儿你他妈想痛死我啊。”傅雨城苦着一张脸,在男孩的帮助,慢慢拆下腰腹间的一圈圈纱布。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和棉片粘在了一起,撕下来的滋味外酸爽。
男孩手上微微一顿,尽量放轻了力度。他实在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受伤的时候一声不吭,换个药倒怕疼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纱布拆了下来。左腹上横贯着一道七八公分的伤口,看起来仍然十分狰狞,但没有感染的迹象。
“还行。”傅雨城松了口气,随手把脏污的纱布扔在地上,又拿起一片干净的棉片盖在伤口上。
男孩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新纱布,帮着他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总算弄完了,两个人都出了一头大汗。
傅雨城扯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抬眼望向挂钟“怎么这么晚了都快十点了”
他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哎,小鬼,我晚饭后吃了两片药,有点困了。你要是还不想睡,可以看会儿闲书你那张床上有几本漫画。”
不等男孩回答,他便拉起毯子,往里面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男孩蹲在地板上,收拾着对方乱扔一地的带血纱布,没有吭声。
他把纱布捧到车外的垃圾桶扔掉,站在车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转身回了房车。
沙发上,傅雨城鼻息沉沉,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