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来京城游学的甄权, 对京城期待相当大, 他甚至还自己预备了去国子监转转,再去宫门外溜达一下, 吃吃醉仙楼的醉鸡, 不知道和湖广的有何区别,但没想到, 这屁股都还没坐热, 就要跟着姐夫去剿匪。
他姐还劝道“爹把你交给我们, 我们就要保证你的安全, 若那些人真的要拿你威胁爹,那你怎么办”
甄大人和钦差周旋, 但只要不交出全部家当, 那无论他再怎么周旋也没用, 算一下时间, 这些人恐怕就要动手了。
甄权有些害怕,甄珠看他的样子,有些心酸“你姐夫那儿反而是最安全的, 姐姐连夜备了药,还有银票,你要好好的跟着你姐夫。”
“姐,爹怎么不跟我说”他很难受, 为何爹爹不跟他说,反而任由他耍小聪明过来。
他还奇怪,这次连甄夫人也没拦着, 还让他好好看看姐姐,便是连朱姨娘也只要他好好保重,他以为她们是把他当大人看,没成想竟然是因为这样。
甄珠抹了抹泪“若是说了,恐怕你就不会来了,傻孩子,爹娘希望你活着,你就不要任性,这次我也派了人回去,打算回去帮忙。”
她当然知道爹娘的本事,可钦差说是钦差,那可不是一个人,后面都跟着军队,她只能把爹娘都接过来才好。
这个时候甄权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他平日在湖广每日读点书,就被夸认真上进,可真正家族出了什么事情还要靠姐姐姐夫,这还是因为姐姐嫁的人好,若是嫁个不好的,人家管你做什么。
乔瑸催了一句,“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权弟如今就和我走吧,早上我会找一个身形跟你相仿的人去潮阳。”
甄权到底是男儿家,知道再和姐姐说下去,他恐怕有危险了,对着甄珠重重点头,便跟乔瑸走了。
除了甄珠,没人知道甄家来的小舅爷在天还未亮之前走了,早上只看到她牵着乔筲的手,在一辆即将启程去潮阳的马车前告别,马车帘子掀起来,俨然是甄家那位金蛋。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甄珠送乔筲去了老伯爷院子前面,回来时碰到了二嫂肖氏,肖氏的日子如今并不好过,她父亲誓做纯臣,坚决不理会新帝,并斥责新帝为乱臣贼子,已经被关了起来。
她形容憔悴,见到甄珠了,勉强一笑。
甄珠颔首,她对于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说白了,她们家这个爵位恐怕早就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保不齐下场也不好,她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何谈旁人。
肖氏却叫住了她“三弟妹,我有事找你。”
二人来到甄氏的院子,颂莲上了茶水,肖氏来不及细品,就急道“这个忙,恐怕只有弟妹你能帮我了。”
“不知是何事”甄珠很怕她提一下无理要求。
肖氏只道“你是知道我的,没什么钱,如今进去里边探监都没钱,我想跟弟妹借四千两银子,你放心,我一定打借条。”
四千两,也太多了,莫说现在的甄珠当家,换咸安长公主当家也不会一口气拿这么多钱出来,况且如今时局不稳定,钱可是保命之物。
她斟酌了一下“二嫂知道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外放在外,做的又是没什么油水的活儿,我嫁妆虽然多,但东奔西走的也没剩多少了,这样的,我手里还有一千五百两银票,实在不够,我给一套首饰给您拿去当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氏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不敢多要。
再者这些天她也不是没和别人借过,蒋氏那里一毛不拔,咸安长公主那儿她不敢去,只好来甄珠这里了。
毕竟这个弟妹占了大便宜,捡漏成了伯爵夫人,再者她很有钱。
拿着一千五百两,她叹了一口气,还愁钱啊,现在皇帝老儿缺钱,下面大大小小的官儿也缺钱,一个个的跟什么似的。
别人要价高,她也只好多筹钱。
肖氏这边天天忙着筹钱,倒是又有财神爷上门了,正是贵凌县主和其丈夫馆陶王,当然馆陶王已经不再是王了,他爵位削了,不仅仅是他,宗室许多人的爵位都那样莫名其妙被削了,馆陶王不仅如此,家产全数没收了。
这俩人偷了一部分出来,全数当做贵凌县主的嫁妆,连夜披星戴月赶过来的。
门房吓了一跳,颂莲被吵醒了,忙喊甄珠起来。
这次贵凌县主没有先去找咸安长公主,她知道母亲如今无权无势了,连公主府听说都准备交上去保命,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能管得到自己,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就是甄珠了。
甄珠头发都来不及梳,套上衣服,颂芙便在后面快速的挽髻。
再见到贵凌县主时,她早已没有以前在馆陶时见到的那样雍容华贵,她挺着肚子,披头散发,样子心急如焚。
见到甄珠时,才轻轻拍了一下胸口,“弟妹,我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她是真的庆幸,娘家的爵位还保存着,否则,她和馆陶王往哪里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