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有些怕,怕左薇恢复正常后仇视她,怕她好不容易逃脱了梁欣媛和厉辰骁的魔爪,却不得不面对左薇的恨与报复。
左铭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妹妹的状态,认真道:“她很安静,依旧不说话,却也没有暗示要找你。”
江可可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到了左薇的病房,正巧看到一位护士正蹲在左薇旁边,准备给左薇上药,而左薇低垂着脑袋,看不出情绪。
江可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我来吧”
护士摇摇脑袋:“这次我来示范,之后好几天每天都有换药,你现在先学学。”
江可可点点头,蹲在距离左薇很近的位置,却一时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护士小心翼翼拆了纱布,江可可才看到左薇手臂上的那条伤疤。
大约一根中指那么长,在右手手肘偏下的位置,很明显。
伤口缝合得非常整齐,看上去并不像郝玉轩脸上的那道疤那么狰狞,并不触目惊心,但依旧影响美观,而且,看着就很疼。
江可可感觉喉咙哽塞得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手指发抖,背脊生寒。
她宁愿,这道疤长在自己手臂上。
不,就算长在自己脸上,她都愿意。
穿书前,她改掉偷鸡摸狗等许多坏毛病后,不是没有想过找个正经工作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她不能,就是因为,她浑身上下全是疤。
准确的说,是黄得泛黑的圆形窟窿,触目惊心,走在街上都会影响市容,更别说去哪里工作了。
她花了多少年的时间,多少的人生感悟,才从别人异样的目光里走出来。
而她的小薇薇,从小就是娇滴滴的公主,细皮嫩肉,哪怕被厉辰骁虐,到最后和厉辰骁终成眷属的时候,依旧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幸福美满一辈子的。
而现在,这疤,要跟着她一辈子了,在这样醒目的地方。
而且,这疤,她还是替她这个小三挡下的
江可可心头一抽一抽地疼,胸间的酸涩感快要将她淹没。
她抖了抖唇,哑着嗓子抖出两个字:“疼吗”
“不疼。”
柔软的声音将江可可吓了一跳,她抬头去看左薇,撞上了一双冷漠的眸子。
她第一次发现,左薇的眉眼,和左铭真有几分相似,那双清澈而常常软软糯糯看着她的眸子,清冷淡漠地看着她的时候,带着和左铭几乎一模一样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左薇也看着她,沉默了两秒,淡淡地开口:“比这更疼的,还少吗”
江可可心中沉沉,似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难受,比项梓宸赶她走的时候都更难受。
到此时此刻,她才突然对中,左薇恢复正常时,厉辰骁的感受深有体会了。
每个人生来都是孤独的,特别江可可还是其中缺爱又没有安全感的一类人。
当有一个人,不用任何理由地,全心全意对她好,依赖她,信任她,将她视为全世界一般地维护,那种感觉,绝对比恋爱来得更让人幸福。
可突然有一天,这个把她视为全世界的人,突然仇视她了,后悔曾经对她那么好了,她该多么崩溃。
江可可现在就是那样的崩溃。
一旁的左铭也是惊了:妹妹,恢复正常了
上药的小护士感觉气氛有些诡异,绷紧了神经,动作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江可可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氛,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左薇。
这样的姿势并没有让她显得居高临下,反而是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她的左薇显得更有气势。
江可可声音非常平静:“你都想起来了。”
左薇漂亮的唇紧抿着,好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都想起来了。”
她稍稍仰着脑袋,看着江可可。
她眼眶微红,乌泱泱的眸子里,似有什么闪动着。柔弱又坚强的样子,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好好怜惜。
她声音轻柔,似潺潺泉水,却带着冷冽的温度:“你呢你还记得你那天得意的嘴脸吗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故意落水陷害我的吗你还记得我是如何跪在你病房前,一天一夜,直至流产的吗”
你还记得,这些日子,我是如何将最该恨最该报复的仇敌,捧在手心里信任、维护吗
左薇的声音在颤抖,眼眶里的泪水闪动着,努力克制着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