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被顾岚绕了进去,春光明媚的四月午后,君恬脑门子上冷汗都出来了。他摆摆手,急急否认道“不能不能,什么时候也不能。”
君恬说完略显哀怨地看了顾岚一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后宫添人了,从来没有好不好,两位太后也没这个意思,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顾岚的意思,可这话说起来差点就是他的错了。
看到君恬长出口气显得稍微放松了些的表情,顾岚有些想笑可又忍住了,而是提醒道“陛下,君无戏言。”
顾岚其实并没有把君恬的话当真,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话由君恬说出来不合适。
谁知君恬看到顾岚不信任自己竟然上火了,忙又辩驳道“朕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
不就是独尊中宫虚置六宫,皇曾祖和皇祖父都能做到的事,他又为什么做不到。倒是父皇的后宫莺莺燕燕不少,面上看着热闹,内里也就那样,好像每个人都不是多幸福的样子。
君恬此刻的神情太过严肃,顾岚不想与他争执,便轻笑道“我信你便是。”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没把君恬的话当真。
君恬似乎还不放心,忙又补充了句“皇后那个选秀名单赶紧作废了,人余家还等着余裕中状元呢,你把人弄进宫来像什么话。”
顾岚点头应是,心里却是有些疑惑,曾经的君恬和余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君恬不会不知道,余裕的大哥是探花,二哥是榜眼,全家人都把中状元的希望放在余裕身上。
可他还是让余裕进了宫,可见就算不是爱得铭心刻骨,也多少是有几分喜欢的。
顾岚原先想着,把君恬喜欢的余裕弄进宫来,既是成全了他们,也是成全了自己,却不曾想……
他不过是有了这样的想法,连要选秀的消息都没正式传出去,就被君恬给否决了。
顾岚更没有想到,听到君恬说出这样的话,他非但没有感觉失望,反而是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
说话间,长乐宫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谢太后有请,让皇帝夫夫过去用晚膳。
挥挥手让传话的小太监退下,君恬皱眉道“太后娘娘这是何意?”虽然君恬和两位太后的关系都不算亲,可面子情还是维持地不差的,每日晨昏定省从来没有少过。
但是君恬极少在长乐宫用膳,通常是人到了,说两句话,然后又走了。
谢太后有亲儿子君悦,不稀罕君恬和她亲热,王太后倒是君恬的亲娘,但可能是从小相处太少的关系,王太后见着君恬总是有些放不开,母子俩见面也是客客气气。
今日不年不节的,谢太后突然请君恬去用晚膳,实在有些奇怪,也难怪君恬想不通。
顾岚倒是知道谢太后找君恬有什么事,可他偏偏不能说,只得含糊道“距离晚膳不过一个多时辰,陛下何必多想。”
刚重生那两年,顾岚想要改变的事可多了,插手了两回才发现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凭空插一脚只能横生枝节,并不会给整件事带来本质性的大改变,所以后来他就放弃这样的无用功了。
谢太后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人的人,她找君恬有事,自然是这件事只有君恬才处理得来。
君恬想想也是,便没有过多地纠缠此事,转而道“皇后,我们先去一趟怡和宫,不然待会儿见了君悦,朕会被他气着。”
怡和宫是王太后的住处,君恬平日去得还算勤快,就是停留的时间比起在长乐宫,好像也长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君恬见了谢太后是互相尊重互相给脸,那他见了王太后,就只能说是相见无言了。王太后除了过问两句君恬的饮食起居,与他完全无话可说,母子俩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定阳王年纪尚幼,陛下何必与他多计较。”君悦比君恬小四岁,今年不过十二岁,他年幼丧父,谢太后又把人护得紧,性子十分单纯,每回招惹君恬都用同样的招数。
君恬却不服气,挑眉道“年纪小又如何?朕就非得让着他吗?他是臣,朕是君。”
顾岚很擅长安抚君恬的情绪,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道“既然要去怡和宫,我们这就过去吧,不然也待不了多久。”
说起君悦和君恬的矛盾,简直让人好笑,根本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储位之争。
都说君悦如果早出世,君恬就不可能是太子了,可问题是,谢太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时,君恬已经是储君了,整件事就再没有改变的可能。
更何况君悦才两岁先帝就驾崩了,他们兄弟之间从来就没存在过真正的竞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