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侧着头, 跟服务生说了几句什么。服务生在手里的点单机上“啪啪”点了几下, 又跟小男生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神奇的事发生了。
冯廷和薄谦眼睁睁看着小男生按了几秒手机侧面,随即微弱的亮光闪了出来。
冯廷便懂了, 没有灵魂的“哦”了一声,“爸爸,他手机没丢也没坏,可能只是不想被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骚扰。”
说到这儿, 求生欲使冯廷闭上了那张狗嘴。薄谦则完全没心思听丑儿子说了什么。
他嗅出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纵观小男生前两次失忆,加上他联系方式之后,都是主动找他说话、邀约他的,这次与前两次完全相反。
不用冯廷说, 他都知道小男生不是不想被别人骚扰。
就是不想和他聊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他产生这种变化?薄谦慢慢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若有所思。
冯廷皇上不急太监急, “爸爸,你不过去看看?”
薄谦摇了摇头。
“这酒吧里gay可不少, 他这样自己坐一张台,肯定要被搭讪!”
“不急, ”薄谦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了解小男生的性格,现在问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可能还会把人弄跑了, 不如等一等。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 刚开始的时候人不多。晚十点左右, 夜场到了最热闹的时段,才有第一个头铁的小细腿,扭着腰肢坐到了陆时亦对面。
“帅哥,”小细腿身上有股浓浓的香水味,“自己一个人?”
陆时亦被他熏的有点晕,皱了皱眉,“滚。”
“哎呦,你别这么凶嘛!”小细腿跺脚撒娇,“我会的花样多着呢,我滚了,你不就体验不到了吗?!”
“我不想体验,快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陆时亦眉眼长得野,这么皱着眉冷声说话,看起来更凶,若是女孩子,现在基本上已经吓跑了。
小细腿的内心的尖叫却是差点掀翻屋顶——啊啊啊啊啊他太a了啊啊啊啊!!!这尼玛不就是在梦想中的1吗啊啊啊啊啊!
小细腿被他a的腿软,身体更软,细嫩的小手在桌子底下蠢蠢欲动,就要向陆时亦那边摸。心里琢磨着甭管能不能约到,先揩把油再说。
然而,就在他马上要碰到对方大腿丨根部的时候,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
抓他的人力气大得很,小细腿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灰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站在面前,面沉如水的说“离他远点。”
“吃醋了大帅哥?”看到另一种风格,小细腿内心又开始尖叫,“那人家跟你走也成呀~”
陆时亦没想到会在这儿,听见昨晚梦里响了一宿的声音,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抬头,垂着眼皮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你不滚,是不是?”
他心里正好憋着股无名火,不知道往哪发,挽起袖子就准备直接发在小细腿身上。
小细腿被他锐利的眼神弄得心慌,这回看出他动了真怒,怕挨揍,连帅哥手腕都没来得及看,终于灰溜溜的跑了。
这个散台位置最偏,小细腿走了之后,周围便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摇头晃脑蹦迪的,气氛更是尴尬。
“好、好巧,”陆时亦故作镇定,“你也来喝酒?”
薄谦“嗯”了一声,指指凳子,“不请我坐?”
“坐吧。”
“谢谢,”薄谦十分自然地落座,招呼道,“服务生,加个杯。”
陆时亦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今天过来喝酒,就是为了把自己弄醉,去跟对面这人坦白实情。
可现在人就在面前,省去了许多麻烦,他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先等等时机吧。女歌手在台上一首接一首的飙,陆时亦一杯接一杯的喝,时不时看一眼对面。
对方神态自若,薄唇偶尔抿一口酒杯,完全没有开口问的意思。
其实这种情况最难办,若对方质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他便能顺着对方,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对方偏偏不问。
“我喝好了,”酒气上涌,陆时亦越来越燥,根本待不下去,打算回去之后通过微信坦白,“账结过,我先走了。”
说完他抓起外套转身往外走,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人一眼都不多看,绕过无数个嗨的不行男男女女,出门找到自己的车。
不同于e内的灯红酒绿,主街上行人寥寥,晚风抚过脸颊,陆时亦稍清醒了些。
心里没来由地蹦出个念头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吧。
刚才为什么不好好说句“再见”?
陆时亦深吸口气,掏出烟盒叼了支烟,随即一个燃着的火机伸过来,陆时亦愣了下。
薄谦扬扬下巴,示意他吸气。
陆时亦摇了摇头,又把烟无声地收回去,“你也不喝了?”
“不喝了,”薄谦道,“音乐声太大,吵的头痛,去江边走走?”
陆时亦想说“不去”,声音先脑子一步发出来,“好,正好醒醒酒。”
得到肯定,薄谦带头往e后身走。穿过一条三百米的小街,就是h市广场舞大妈每日必打卡的胜地——沿江广场。
这个点大妈们早已入睡,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广场舞事业做准备,广场上只能看到几对小情侣互相诉说衷情,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粉红色气息。
看清周围的状况,陆时亦顿时觉得头大,后悔不迭——与本来准备发展的对象来这种地方,和偷偷幽会有什么区别?
和那些情侣有什么区别?
陆时亦不自在地垂下眼皮,沿着地砖格子缝走直线。薄谦暗暗观察他的表情,有意试探,向他那边靠近半步。
紧接着,就见这小家伙立刻放弃走直线,向远离他的方向跨了一大步!
至此,薄谦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小男生就是在躲着他。怒气上涌,薄谦紧逼不舍,又靠近小男生。
陆时亦更是敏感,见对方有过来的意思,便提前跳远了!
这么一个追一个逃,没多久陆时亦就跑到了栏杆旁边。薄谦欺身上前,看着栏杆那侧奔涌的江流,冷笑道“怎么不躲了?”
“我、我没躲,”陆时亦身子后仰,挥挥手磕巴道,“你、你总往我这边凑干嘛?”
“干嘛?”薄谦想起机场厕所里小男生的借口,“给你看看我的外套,你不是很喜欢么?”
木克托和h市温差将近十度,薄谦穿的不是周一那天的外套。可陆时亦心虚,压根没发现,只想把这人赶紧弄走,敷衍的说“我看到了,谢谢,你离我远点。”
薄谦万万没想到,能从连续好几次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口中,听到刚才他打发小细腿的话,怒火更盛。
他不仅没退,反而弯下腰,两手抓住栏杆,将小男生圈在自己双臂之内,“你让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