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眉头一皱“你怎么不说话,你今天上午为什么要来这个墓园”
鲜明楼这才看了他一眼“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说什么了”上司更加不满了,心说局里富家子弟还少吗,凭什么你就特殊,还不是个实习的,“你说你本人没来你的傀儡来了,还是来找人的找谁难道它有能力整天自己在城里瞎逛吗”
还没说完,上司耳边忽然一凉,犹如一阵阴风刮过,他惊悚的回头,猛然看到一个除了面部,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的东西,就站在自己身后。
什么玩意儿
等等,这,这是傀儡
周围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工作,震惊的望着拥有两条粗眉毛,犹如戴着卡通面具的傀儡。
他们不是没见过傀儡,也不是没有听说鲜明楼身边有一个由他亲手制作的傀儡,但从来没见到过,也就怎么都没想到,这傀儡的尺寸竟然和真人一样,且这么逼真、灵活,根本没看到它从哪里出现,就已经静静站在了那,原本滑稽的面具,配合傀儡此时那微微倾斜的上身,十足的攻击倾向,这便让人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速度
而且,这傀儡的身形和穿着,怎么有点眼熟
上司只是小有资质,完全不知道傀儡是如何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此时意识到了他和实习生实力上有极大的差距,冷汗直冒,就听到鲜明楼讥讽的声音“看清了吗,你觉得它有瞎逛的能力吗”说着竟然转身走了,淡淡道“我还有事。如果你觉得我有嫌疑,去找你们孙局长,如果孙局长也这么觉得,就去找张抗,让张抗亲自来抓我吧。”
再次路过女同事身边,对方突然局促的站直了“我,我知道,我又搞错了。”
谁知鲜明楼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就从她身边笔直的走过了。
女同事顿时松了口气,擦擦不存在的冷汗,想到之前在局里见了几面,实习生都闷不做声,要不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真的容易把他忽略过去,本以为是个锯嘴葫芦,没想到这人一张嘴,竟然这么犀利,还给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刚才有一瞬间,实习生真的有点可怕怪不得之前老大说过不要随意去招惹他。
此时傀儡唰一下跟着鲜明楼离开,上司浑身就跟虚脱了一般,脸色一阵发青。
“我我要让你停职,永远都不能转正”
“别啊,组长,”旁边有人赶忙小声劝道“你看看这一页,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呐,疗养院案子里的目击证人、第一发现者,都是他啊那个案子情况很复杂,鲜明楼估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追踪这个未知逃犯,像他这样少年班的人,用的什么手段,肯定是不会跟我们说的啊”
上司愣了愣,翻开刚才没来得及看完的备注,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青“怎么现在才说,你是干什么吃的”
鲜明楼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比刚才在人群中还隐藏些许,此时他狠狠皱眉,脸色阴沉的犹如能滴出水来,甚至脚步都有些凌乱。
他脑中急速运转,充斥着无数混乱无序的想法。
眼前也闪过纷杂的画面,这些画面他以为自己很熟悉,此时看来,每一个却都有着令他感到陌生的新含义。
今天的事情,他的确没有说出全部的真话,但他起码说了一部分真话,他派傀儡壹号出去,的确是想让它找人的。
只不过找人需要过程,让傀儡壹号跟踪赵奇秋就是过程,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的真实想法只是想见那个人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个人都没有来看看自己,连傀儡壹号在澄水寺外头都等了这么久,也不见那个人出现,跟踪赵奇秋,似乎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出了问题。
出了很大、很大的问题
他自以为不是笨人,现在看来,却是最大的蠢货,竟然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脑海中一条条的梳理,将无数过往的蛛丝马迹整合在一起,竟然通通指向了同一个可能性,也是他以往始终忽略的真相。
他应该庆幸,之前从疗养院离开的犯人是真正的血肉之躯,不然自己这次更难以找到对方。
这几年,在堪称极端的压力下,鲜明楼阵法上的天赋得到了可怕的成长,墓园残留下的阵法痕迹,他比其他人看的更明白,更透彻。
他的确佩服留下阵法的人,找到对方,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可他又必须要找到这个犯人,不是出于职责,而是从今天上午开始,要命的怀疑就拼命在他心里扎根,折磨他,消耗他,让他头痛欲裂。
偏偏他自认根本没胆量去直接找那个人问个清楚,只能先问问别人了。
原本墓园就偏僻,如今四周景象更越发荒凉,鲜明楼心里却宛如邪火在烧,脑海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逐渐被清空了,只剩唯一一个念头不可能
直到傀儡壹号提示他犯人近了,鲜明楼放慢脚步,好半天,急促的呼吸才平缓下来。
四周的石头变得巨大,植被稀疏了,松树扎根在石缝里,仿佛是石头在给予它们养分。
这些霸道阴沉的树木,仿佛吸收了所有灵气和养分,四周的空气死气沉沉,只有厚厚的青苔勉强得以生存。
深吸口气,鲜明楼沉着脸,悄无声息的攀上一处陡峭的石坡,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一片暴露在烈日下的惨白石滩。
在这样细碎的石滩上,越大的树木越难以生长,所有景象顷刻间一览无余。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眼前出现了毫无准备的画面,鲜明楼浑身顿时如坠冰窟。
原来自己不是唯一的访客。
那里还有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的身影。
眼前总共有两个大活人。
其中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周身及地面布满血色,四肢以扭曲的形状被随意摆放,而对他施以私刑的人,此时就背对着自己,站在猎物的面前。
受伤的男人似乎是因为疼痛,又像是因为其他东西,神色阵阵扭曲,口中嘶哑的问道“让我死个死个明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怎么知道的”
他身边的人却只是低头看着他,那微微歪头的模样,显出了十二分的认真。
“我不懂”得不到回应,受尽折磨的男人目眦欲裂,彻底疯狂了“我不懂上一次我明明困住了你为什么这次没用了,你到底是什么我应该在山上就杀了你该死的黑匣子该死的该死的该死”
男人的声音猛然停止,他狠狠的咬紧牙关,脸颊颤抖,才能不让痛苦的惨叫溢出喉咙。
那人的脚踩在他折断过几次的手腕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川逾,”那人突然开口,鲜明楼浑身也不由一颤。
这个声音
那男人懒洋洋、用自己熟悉到了极点的语气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前段日子,你还伤害过我一次。你害我住进了医院,住了好几天,都不能早一些回家了。”
“啊”
叫川逾的男人在地面无处躲闪,如挨宰的羔羊一般任人蹂丨躏,鲜明楼身体一时比一时更冰冷,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终于,他喉咙干涩的喃喃道“你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那个人停手了,伴随川逾苟延残喘的痛哼,转过身来。
鲜明楼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伍百年的面容,自己梦里都在想,从十三岁开始,就时常在想。
有一段日子,以为自己是恨透这个人才会梦到他,可违和的是,自己醒来后,总想再恨他一遍。
眼前便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熟悉到了骨子里。
猛然,鲜明楼神情一凛,阴沉的道“你是谁”
此时他才发觉,眼前的青年同样有令他感到极度陌生的地方。
虽然身形、面容、声音一分一毫都不差,但首当其冲的是青年的穿着,伍百年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那面料一看就价格不菲,和他平时的打扮大相径庭。
看到鲜明楼,青年脸上却露出温和的微笑“我猜到你会来。”
“少废话,你究竟是谁”
青年微微眯起眼,依旧懒洋洋的“这就是我。”
鲜明楼觉得心口堵得厉害,令他快要窒息了就连语气中那仿佛疲惫的叹气声,都完全一致。
眼前的伍百年又道“明明喜欢我,却连我都认不出来”
鲜明楼瞳仁猛然缩成了针尖,双手都感觉到阵阵麻痹,强忍着才能不颤抖。
他从来没想过,这句话被伍百年亲口说出来,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好半天,鲜明楼喉咙才动了动“你”
谁料那人已经觉察出了趣味,浅浅笑了笑道“你说的对,这的确不是我,起码不是我的真容,你想看吗”
“什么意思。”
伍百年眸光扫到川逾“拜这个人所赐,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人知道了,你早晚也会知道,不如我现在亲自告诉你。”
鲜明楼一时僵住了。
“你知道吗,伪装也是很累人的,说不定告诉你之后,我能生活的轻松一些。”
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他直视着鲜明楼的双眼,不顾那双眼里的震颤,依旧说着“怎么不回答,鲜明楼”
鲜明楼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嗤笑,视野却已经完全被青年的身影占满了。
青年原来依旧比自己高出这么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回答些什么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随着对方不断的逼近,鲜明楼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脚步已经又向后退去,谁知刚一动,青年却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力道极大,不让他退缩半分。
“鲜明楼,看清楚我是谁。”
对方抬起手,缓缓从面前掠过。
鲜明楼再一次努力想要分辨,可只能得出结论,这只手的伪装也毫无破绽,眼前的人真的简直简直就像伍百年本人。
可无论鲜明楼如何在脑海中拖延,现实中伍百年的面容依旧在他眼前逐渐发生了变化,仿佛在强迫他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那清秀的五官一点点褪去温润的弧度,犹如被无形的刻刀狠狠加深了轮廓,渐渐显露出障眼法下幽暗的凤眼,挺直的鼻梁,满带笑意的唇边,略带恶意的齿关。此时此刻,对方面目上的每一丝变化都是如此精心勾勒,最终呈现在鲜明楼眼前的,是一张令人无法呼吸的俊美面容。对方云淡凤轻就改变成眼下这般,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错觉,好像站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大妖一般。
鲜明楼紧紧盯着这张脸,瞳仁剧烈的颤抖,连他的指尖也在颤抖,以至于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是我啊,鲜明楼,”对方堪称喜悦的道“这才是真正的我,你喜欢吗”
好半天,鲜明楼才哑声道“赵奇秋”
“恩,是我。”青年笑着答应。
但鲜明楼却不能确定,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其实和赵奇秋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面容。
偏偏内心深处,鲜明楼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赵奇秋本人。
“你喜欢吗”青年再一次执着的问道“鲜明楼,你”
嘭
嘭嘭
鲜明楼缓缓低下头,脚下一块惨白的石头上,忽然多出了一滴暗红的液体。
下一秒,液体滴落的更多了,很快,变成了一滩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青年身后传来川逾解恨的大笑声“我管你是谁去死吧”
他抬着先前压在身下的胳膊,原来这只胳膊竟然伤的不重,此时手中拿着一把手丨枪,枪口依旧对着青年的方向。
“喂”
鲜明楼彻底慌了神,拿手去捂青年身上的伤口。
“唔”青年嘶了一声,摸了摸身上的血洞,看着手心中的血迹,没见过一般认真端详起来,低声道“感觉是有点不一样呢”
伤口怎么捂都捂不上,血流也依旧止不住,鲜明楼开始推搡青年,厉声道“躺下”
青年却纹丝不动,直到鲜明楼脸上狂躁的戾气一闪而过,树梢上一道白影飞跃下来,顷刻间跃入石滩,却在进入石滩范围的瞬间,沉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像个彻底的死物一般,再无反应。
川逾更恨声笑的厉害,青年这才好心向他解释了一句“川逾周围是禁法之地,没有灵气的。”
“你”鲜明楼眼里只有那大片的血色,脑海嗡嗡作响。
“鲜明楼,我们之前还没说完,鲜明楼,看着我。”
鲜明楼极度愤怒的抬起目光,但在看到青年那张脸的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害怕,至于在恐惧什么,鲜明楼都不愿意去深想。
青年却徐徐道“我的真面目,你喜欢吗”
“我不是”鲜明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青年打断了他“不要喜欢。”
鲜明楼一愣,青年失血过多,脸上渐渐露出惫懒的神情“不要喜欢我,鲜明楼。”
“因为你根本不配。”
青年仿佛也在诚心的对他解释“你看我,你怎么让我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刚才在想什么,发呆”
“我不怪你,毕竟你实在是”
“太弱了。”
鲜明楼看着青年那双熟悉又陌生,深不见底的瞳仁,感觉对方每说出一句,就像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对方的身形,也变得愈发高大起来。
那黑色的衬衫仿佛变成了黑色的墙壁,四周光线瞬间变得昏暗,鲜明楼恍惚看到一间狭窄的密室,地板上的血泊中,躺着一个人。
“伍”
鲜明楼脸色惨白的闭上了嘴,他试图走上前,但脚下吧唧一声响,是踩在黏腻的血迹中的声音。
忽然,就在鲜明楼的目光下,血迹开始倒退,血泊逐渐消失,好像时间在倒放一般,重伤倒在地面的人爬了起来,另一个人从门口退回来,手中拿着一把枪,火舌倒卷
嘭
嘭嘭
时间再一次前进,狭窄的空间内响起堪称巨响的枪声,鲜明楼眼里瞬间蔓延上血丝,眼前的青年捂着腹部的伤口倒下了。
“看到了吗”
宛如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万一发生这一切,你能阻止吗”
黑暗顷刻间褪去,川逾依旧被折磨的很惨,倒在石滩上,只是此时他笑不出来了,脸上透出同样震惊的神色,显然同样的场景,他也看到了。
眼前的青年在裤子上擦擦手上的血迹,修长的指间出现了一把匕首,叹气道“糟糕,提前动了杀念,他已经知道啦,我们还是快一些吧,别给他添麻烦。”
鲜明楼依旧沉浸在适才的画面中,再看眼前伤口不断在流血的青年,脸色犹如又遭一击,更加毫无血色。
青年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再不理会他了,转而向川逾走了过去。
“你不要觉得自己无辜,”青年道“这世间难道不是只有必然,没有偶然吗。”
“我也终于能为做一些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写到这里啦依旧回头修改,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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