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说“一天到晚被你气。有你在,我折了多少寿。”
那是不是可以放她回家她心里这么想,不敢问。
他忽地抱起她,一把丢到床上。
二十连忙摆手,她的癸水还没结束。
“我知道。”他按住她,跟着躺下,“你气死我了,罚你陪我睡一觉。”
她乖乖躺着。谢天谢地,又在二公子手里捡回一条命。
慕锦翻身压住她,看着她的眼睛,再问“你真的没有和太子说不该说的话”
二十点头。
“如果他再以死要挟呢你会不会为了保命出卖我”
她连连摇头。
“小骗子。”明知她屈服是因为怕死,日后一定是大患。他仍然留了她的命。他刚刚说她活该。或许,他才是活该。“抱着我睡。”
二十抱起了他。
慕锦说“杀你的心,我一直都有。”
她心底泛凉,手上一软。
他将她的手放回他的腰上,“抱也不知道抱紧点。”
二十抱紧他,耳边听着他鸷狠狼戾的话。
“杀你的方式,我想过无数。”慕锦抚抚她的长发。
她闭上了眼,缩在他的怀里。
“让东西二财把你吃掉,是比较轻松的。”慕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然而嘴上出口的话却是“倘若火烤。看你,细皮嫩肉的,烧起来一定有一股浓香的味道。撒上酱料,就当给东西二财添点美味。”
“我也想过,寸奔将你一剑封喉,让你走得痛痛快快,无忧无虑。可那终究解不了我的恨。给你喂毒、逼你上吊。哪一种方式死去,多少都带着惋惜。”慕锦说到最后,语气也是惋惜的。
二十僵直身子,一动不动。
慕锦掐起她的腰,“我想来想去,死在我的手里,才是你最终的归途。瞧瞧你这柳腰,我早就想拧断了。你这清瘦的手腕,还有这纤细的颈项。”他拨动二十颈背的头发,喃喃细语“我闻到一阵不知什么样的香气,无法形容,可能是地狱的甜味。还有你这活灵活现的眼珠子,我想把它仔细钻研。”
二公子能不能别说话了。二十听得发怵。
“杀你的心,从来没有间断过。我有这么多让你惨死的方法,你却至今安然无恙,说明什么”
她摇头。
慕锦叹气,“我心善。”
二十无言以对。
慕锦话题一转,“他只是告诉你他的身份,没有别的”
二十摇了摇头。
“明天你去听一场戏。”
她现在不想听了,生怕又听到一些什么不该听的。只盼这些不可说的贵人们,能各自把各自的秘密藏好。
二十分了神,手上的拥抱变松了。
慕锦反过来抱住她。“笨笨,你怎么长得这么瘦”
她不抱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又给忘了。”
她想要翻身,慕锦扣着不让。“叫什么来着哦,阿蛮。”他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脸颊。“徐阿蛮。”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笨小蛮。”
二十“”
“小笨蛮。”
二十“”
二十听了慕锦的话。第二日,又去茶楼听书。
李琢石住的客栈,就在茶楼附近。知道二十喜欢听戏、听书,她无事可做,也过来了。
萧展不爱这些唱戏的、说书的。无非是编故事。
尤其一些皇城秘史,讲得头头是道,其实都是捕风捉影,谣言惑众。但这座城除了听戏,没有其他景色。
何况,李琢石不在,他一人在客栈无所事事。
萧展想会会慕锦。
慕锦终日不出门。
萧展看了一眼二十。
二十知道他的身份以后,见到他就一脸畏怯。坐在他的旁边,她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低头喝茶时,鼻子都像要磕到茶杯里去了。
萧展问“你家公子出来游玩,为何总让你一人出门”
杨桃不知萧展的身份,见二十惊惶,杨桃跟着装作怯懦。她轻声说“我们家公子这两日水土不服。先歇着了。”
二十点点头,下巴一不小心磕到了杯子上。
萧展再问“主子不舒服,小妾不伺候”何况,这女人昨日才吓破了胆,今日竟然还敢来听戏
杨桃说“姑娘也颇有不适,伺候不了。我们家公子赶我们出来。”
萧展细想杨桃的话,明白了。
为不祥之物。有些主子若在病中,避讳癸水女子。
台上说书人,这日讲的是东周太子的艳史。醒木一拍,说书人说“那晚,东周太子夜宿青楼,招人非议。青楼女子的姣好身段,将东周太子迷得七魂丢了三魄。”
邻桌有两男人,吃花生,喝小酒,听说书。兴起时,跟着摇头晃脑。
过了一会儿,男子甲忽然说“说起东周太子夜宿青楼,我想起来。我们大霁太子的成年礼,不也是在青楼度过的。”
二十听到“太子”二字,不仅手抖,身子也微微晃了晃。
萧展眼色一暗,无声地端起茶杯。
男子乙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说“咱们太子和东周太子不一样。素闻大霁太子温文尔雅,修身养性。宫里亲近的是太监。浮绒香嘛,京城第一大青楼。经验丰富的女子,教导教导生疏的太子。人之常情,常情。”
茶不好喝。萧展放下杯子,发出重重的一声“砰”。
说话的两名男子看他一眼,又继续聊二人的。
男子甲嘿嘿笑说“大霁太子也是潇洒,去一回青楼,人尽皆知。却没将浮绒香给拆了。”
“太子气量大。”男子乙说。“读书人能跟咱们一般见识吗”
“那是。”男子甲附和说“太子心胸广。”
“京城传开了。”男子乙压低声音“太子不近女色多年。终于成人了,抵不住妖艳女子的魅惑,食髓知味,大战了三百回合都不止。”
萧展手中的杯子“啪“地一下碎了。
二十偷偷瞄了瞄李琢石。
李琢石神色如常,像是在听台上的戏。嘴角浮一朵浅笑。
二十想,李姑娘上回说正在舍弃,或许已经舍弃一半了,于是听太子的成年礼,也无波无澜。
萧展凌冽地看向二十。
若是二十不知萧展是太子,这些仅是远在天边的皇城野史。可因为她知道萧展的身份,听到的便是眼前人的故事。
她表情再正常,他也觉得她是在讥笑。他寒声说“听够了吗”
二十连连点头,赶紧放下杯子。
李琢石平平淡淡“这出太子的戏没讲完,听得好好的。”说的不知是东周太子的,还是大霁太子的。
萧展冷眼扫向二十。
二十仓皇地向萧展行了一个大礼,匆匆离去。她一路惊慌,有时回头张望,生怕萧展追上来。直到走进别院,关上了门。她才弯起了嘴角。
刚才太子黑脸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二十指尖捂嘴,藏不住笑。二公子真是太坏了。
慕锦转过走廊,见到的便是窃笑不已的二十。
月季花下,如一只偷腥餍足的猫。
“笨笨。”慕锦笑了笑。
寸奔没听清,以为二公子叫的是“奔奔”,他头皮发麻,正想这声该不该回应,却见二公子盯着前方的二十。
幸好,二公子叫的这一声“奔奔”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