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闭上了眼。
二公子就是这样矛盾的。一边柔柔按摩她的穴位, 一边冷漠宣告她的结局。假如她一定背叛他,他为何又留她到现在
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二十从未预感自己这一根草会倒向哪里。
假想,有朝一日他落魄潦倒,眉目染上颓色她才想起一点半点, 就止住了。她不敢想,也不忍想。
她能活到现在,可见二公子脾气坏, 但不是特别坏。毕竟是自己跟的主子,二十希望二公子可以飞扬一世, 嚣张到底。
不过, 二十这些心底话, 没有告诉告诉二公子。反正他自信狂傲, 多她一句话,少她一句话,也无妨。他又不是她一个小小奴婢能打击的。
二十闭眼享受慕锦的揉捏, 舒服得靠在慕锦的手上。头也不疼了,昏昏欲睡。
慕锦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默认自己是一株墙头草了”
二十睁开了眼睛, 没有回应。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她抬眼看他。
“说你不是墙头草。”心底万分肯定她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又不知何故, 每当形势有变, 他就质疑她的忠诚, 同时想听听她的立誓,哪怕是谎话,也能给他一个安稳。
二十如他所愿,比划说“我不是。”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手向下滑,在她的颈项游移。
“哑巴更安全。”二十极力想装成不知情者,少说话,少暴露。万一太子得知她是伪装哑巴,也许就怀疑上她了。
“你就是想和我对着干,是不是”他的手停在她的锁骨处。就一道横骨,怎也平直得好看起来了。
二十摇头,“我是顾全大局。”
“你懂什么大局笨死了。”换作别的女人,他让闭嘴就闭嘴,他让张嘴就张嘴。只有她,嘴上说自己多听话多乖巧,做的事没一件让他顺心。给她台阶,她都不知道走。这种笨女人,一辈子当哑巴算了。“该你表忠心的时候,跟闷葫芦一样。”
她以前表得多了,没见他放在心上。二十就这么看着他,有了一个疑问。二公子和太子是弟兄,可长得却不相像。二公子说,他娘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他这是继承了他娘亲的美貌
慕锦见二十目不转睛,傻愣愣的,正想去戳她的额头,再鄙夷她一句笨。话哽在嘴边,忽然想起什么,他笑着,倾身向前。
俊脸在眼前放大,二十这时才眨了眨眼。
他捧起她的脸,问,“是不是觉得我风华绝代都看痴看呆了。”
二十长长地闭了闭眼,再比划说“二公子,你长得和太子不像兄弟。”
“小时候,我师父给我做过推骨术,骨相改了。也许有些我娘亲的样子,但也不会很像。”
慕锦的师父,就是林意致。当年,林意致说,会给慕锦留一个前皇后的印象,没有完全推翻慕锦的骨骼。至于慕锦眉目神采,那是因为生性和皇上一样桀骜。林意致动得了骨相,却改不掉慕锦的心相。
二十比划说“二公子长这样,原来是捏的。”
“有底子才能捏,像你这种,怎么捏也救不回来了。”
嘴上的话说得顺溜。慕锦再仔细打量二十,她乍看平平淡淡,琢磨一番,越发有魅力。眉眼纤细,鼻尖秀巧,五官拆开的话,不见特色,合在一起就成了耐人寻味。
大约这是属于耐看的。从前平淡无奇,耐着性子看到现在,发现她的能耐了。
原来,耐看是这么回事。
第二日,雨停了。
昨夜暴雨过后,嵊江江水上涨,冲上了两岸。东城门淹浸更为严重。
寸奔施展轻功,经各家各户的瓦梁,回到了慕府。了解了相关情况,他又原路返回京郊客栈。
“二公子。”寸奔说“六姑娘、十姑娘、十四姑娘受了轻伤,修养便好。十五姑娘的手和腰烧得比较重。大夫说,受损的肌肤需要长时间的医治。”
“嗯。去疤生肌的药材,无论多名贵,能用的都给用上。”慕锦在窗前,远望慕府的方向。
“属下已经吩咐了。”
“这火是如何烧的”慕锦这么问,心底已有猜测。他的女人们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没有利用价值。萧展不屑浪费心思在毫无价值的人身上,何况,萧展擅长暗杀,不会弄出这么大阵仗。还有谁记恨这些女人,慕锦一想便知。
“关先生说,这事他有责任。”寸奔答“属下停留时间不长,关先生没有详谈,待二公子回府,他再向你汇报。”
“知道了。”
“二公子,李石的身份已经查明。”寸奔回府时,接到了探子消息。“京城李氏染坊是有一名五小姐,名叫李石。但,有一座将军府也有一位五小姐。酷爱游历,前几日离京去听戏。她名叫李琢石,是当今太子妃。”
慕锦问“哪座将军府”
“和皇上一起大战百随的罗刹将军府邸。”
“明白了。”慕锦笑起来,“太子不近女色,去年迎娶新妃无声无息。我以为这个新娘是太子抢来的,不宜声张。原来,结亲的是将军府的人。”
寸奔冷声,“二公子,如此一来,罗刹将军即为太子所用。”
“皇上登基那日,使计让罗剎将军交出了兵符。两位的战场情谊,就在那时淡了。”慕锦回眼,“见机行事。”
“是。”寸奔顿了顿,说“二公子,东城门大约要到午时才能排尽江水,我已安排马车,只要东城门一放行,即可启程。”
“嗯。”
慕锦闲来无聊,想拉二十去简陋的客栈走走。
她不愿,比划说“我给二公子缝制小礼。”
二公子心喜,便不打扰她了。他独自走到了后山脚下。
从房间出来的萧展,转眼见到了慕锦的背影。这里是京郊,既是萧展的地盘,办事更方便。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
慕锦察觉到萧展的气息,略微沉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