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荆白玉想说其实不用了,还是算了罢。
可宛阳郡主颇为积极,已经走过去,“咚咚”的拍着小旻的房门说“小旻你醒着吗太子殿下来搜查刺客了,你把门打开一下。”
“小旻”
“你听到了吗可是身子还不舒服”
宛阳郡主叫了半晌,屋内无有烛光,亦是半点声息也无。
荆白玉皱了皱眉,道“这当真是郡主侍女所住的房间。”
宛阳郡主生怕他误会,连连点头,说“真的,是我的贴身侍女,叫小旻。他今儿个身子不舒服,一直没有出门,怕是睡着了,所以未有听到我的声音。”
荆白玉一听,如有所思的说“一日都未有出门”
他说罢了,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道“来人,把门给本太子打开。”
“敬诺”侍卫立刻应声。
“可是这”宛阳郡主犹豫的道“这”
“吱呀”
侍卫上前便要撞门,侍女小旻的房门却突然打开,有人施施然走了出来。
“嗬”
宛阳郡主瞪大眼睛,嗓子里发出抽气之声。
荆白玉站在宛阳郡主身边,嗓子里虽未出声,但表情竟是大为相似。
荆白玉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厉流安世子”
从侍女小旻房中走出的,并非什么姑娘家,而是身材高大的男子,面目温柔,不是厉长生还能是谁
“厉长生怎么是你”
宛阳郡主惊呼一声,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小旻的房间里”
“哦我知道了”
宛阳郡主根本不给厉长生开口的机会,已经激动的大喊着“我就说你对小旻图谋不轨竟叫我给抓住了”
“好你个厉长生啊上次我就说罢你这个大色狼”
“你说你三更半夜在小旻房间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你不会和他和他”
“小旻还病着呢你这个禽兽”
众人耳朵里充斥着宛阳郡主大呼小叫的声音,一时都用看见禽兽的目光去瞧厉长生。
听说
这流安世子也是个风流人物,有意要迎娶宛阳郡主的。没想到却在郡主眼皮子底下,与郡主的贴身侍女混做一团。
“呵呵”
荆白玉乜斜着厉长生,露出不屑的冷笑,说“下流。”
厉长生一听,登时哭笑不得,道“我想这事情可能有些个误会。”
“什么误会”宛阳郡主道“你这个禽兽,你让开,我要去看看小旻。”
厉长生赶忙拦住宛阳郡主,道“这不太好,不若一会儿再进去”
宛阳郡主瞪眼,道“为何本郡主偏要现在进去”
厉长生为难的说道“小旻他还未将衣服穿好。”
厉长生乃是说的真话,小旻褪了男装,还未及将女装穿好,这面荆白玉已然上前敲门。
而此话听在宛阳郡主耳里,听在周边众人耳里,着实是另外一番意思。
“你你无耻”
宛阳郡主大喊着掩面而逃,再也听不下去厉长生那厚脸皮的话。
里面有姑娘在换衣裳,侍卫们都是男子,不方便立刻入内,皆面面相觑的站在一边,等候着太子殿下荆白玉发话。
荆白玉又打量了厉长生一眼,道“流安世子还真是不挑食。”
“看来太子殿下亦是误会了。”厉长生道“不若等小旻换好了衣衫,前来与太子殿下解释一番”
“呵”荆白玉冷笑说“世子与个侍女欢好,还叫本太子在旁参观不成”
荆白玉这话说完,干脆转身大步离去,道“走。”
“是”侍卫们紧跟荆白玉,小跑着往驿馆其他房间继续搜查。
厉长生瞧着荆白玉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随即他也无有再回到宋旻的房间内,只是回身将门关好,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日着实累人的很,昨夜还做了荆白玉的真皮软垫,一夜未曾安心入眠,厉长生是疲惫的厉害,独自一人和衣而眠。
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低声说道“明日怕是还有更累的事情。”
夜色已深,宫门紧闭。
只见一队轻骑从远处飞驰而来,行至皇宫门口,竟是无有停止的意思。
前面一人朗声喊道“太子殿下回宫,速速打开宫门”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宫门口守卫的侍卫们赶忙打开宫门,请太子荆白玉飞马而入。
“这个流安世子”
荆白玉回宫之时已是三更,他策马回了自己的寝殿。
灵雨正忐忑不安的等着人,见到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回来,首先并听到这一句叨念。
灵雨迎上去,道“那流安世子,又如何招惹了太子殿下。”
“哼”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也无甚么。”
观太子殿下的脸色神情,哪里是没什么的样子。
荆白玉心里寻思着,是谁说流安世子与厉长生有丝毫相似的根本一星半点的相似也无。
厉长生才不是这般好色无耻之人
荆白玉心中这般想着,点漆一般的眸子突然滚了滚,轻声道“灵雨来,我有点事情吩咐你去做。”
灵雨立刻上前半步,道“太子殿下您吩咐。”
荆白玉牵起一边的嘴角,低声道“明儿个一早,你便去”
“不好了不好了厉长生”
“厉长生快醒醒”
“厉长生你在里面吗”
黑夜转眼而过,天色已然大亮,只是昨夜厉长生休息的较晚,所以这个时辰自然还未起身。
厉长生听到宛阳郡主火烧眉毛的喊声,不疾不徐的翻身坐起,止不住低声说道“这事儿果然还是来了。”
宛阳郡主将门拍的地动天摇,道“厉长生你再不出声我就闯进去了。”
“吱呀”
厉长生将房门打开,淡淡的说道“郡主,我还未曾洗漱更衣。”
“顾不得这些了”宛阳郡主一把拉住他,就要将他往门外面拽去。
厉长生一阵头疼,道“郡主稍安勿躁,这般火急火燎,到底所谓何事。”
他虽是问话,但是那语气比较平板,就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一点涟漪也未曾兴起。
厉长生问的仿佛有些个不走心。
宛阳郡主喊道“你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宫里面有个宫女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想要寻我进宫去说说话儿”
“然后呢”厉长生仍是不走心的问。
宛阳郡主道“皇后寻我说话,我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呀我这不就去了嘛带着小旻和几个侍女一同去的。”
“还带着小旻姑娘”厉长生露出一个淡笑。
“你笑什么”宛阳郡主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说“这一进了宫,却又听说皇后娘娘身子突感觉不适,叫我便不要过去了”
厉长生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道“可是出宫之时遇到了太子殿下”
“你”宛阳郡主嘴巴张的老大,目瞪口呆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显而易见。”厉长生那模样并不想给宛阳郡主解释什么。
宛阳郡主顾不得太多,继续道“我们正巧就碰到了太子殿下然后太子殿下竟然竟然也看上了小旻将小旻留下来带到宫里面去了”
宛阳郡主说着,又露出后悔不迭的模样,道“你们这些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本郡主无有小旻长得好看不能够啊你们怎么都对小旻一见钟情,偏偏忽略了本郡主的国色天香”
厉长生付之一笑,道“一见钟情我看到是不一定。”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宛阳郡主着急的说道“小旻不愿意跟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是将小旻强掳了去的小旻是执拗的性子,若是若是一个想不开”
小旻本欲行刺太子荆白玉,巴不得凑到荆白玉身边,是越近越好。
然而眼下小旻受了重伤,他也知自己武功不如荆白玉,这般硬来是无有胜算的,自然不愿意再与荆白玉凑近。
宛阳郡主着急上火的,道“厉长生你怎么的不着急你莫不是占了小旻的便宜,便要始乱终弃小旻被太子殿下抢去了,你竟是无动于衷”
厉长生哭笑不得,道“我这便要进宫去,但事情并非郡主所想。郡主便老老实实留在驿馆,以免乱上加乱。”
“我”宛阳郡主心中不服,道“我怎么就帮倒忙了”
“你把话说清楚”
“跟你说话呢,别走”
“你还未有洗漱呢”
厉长生出了驿馆,立刻骑马入宫。
他未有皇上或者太子的召见,虽然乃是世子身份,却也要在宫门口候着,无法直接入内。
守门侍卫前去通报,不多时便有了回音。
侍卫恭敬的说道“世子这边请,太子殿下叫了宫人领您过去。”
“有劳。”厉长生好脾性的模样,谢过了那侍卫,这才与宫人一道入了宫门。
十年弹指一挥,宫内一草一木却似曾相识,有风吹过茂密的树叶,发出沙沙之音,仿佛是细碎的低语,却非情人间的呢喃,倒像是一段物是人非的惆怅。
“世子殿下,请这面行。”
宫人引着厉长生,每转一个弯儿,便要出言提醒一句,生怕厉长生会因着宫中道路复杂,而晕头转向迷失了方向。
那宫人全然不知,这宫中的每一个转角,都在厉长生脑海深处刻印而下,令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太子殿下,那流安世子来了。”
灵雨垂着头步入殿内,恭敬的说道。
荆白玉淡淡的点了点头,却不急着去见厉长生,只是道“灵雨你可看到了流安世子你也觉着他长得像厉长生吗”
灵雨听了荆白玉的话,一时无有立刻开口,她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灵雨倒宁愿这流安世子不像厉大人”
灵雨虽未直言,但这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像
十足相像
荆白玉点点头,道“我这就去见他。”
厉长生入了太子宫中,坐在席上等了片刻,就瞧一白衣少年从内殿款款而出。
厉长生懂得礼数,站起身来行了个礼,道“厉长生拜见太子殿下。”
荆白玉坐下来,端起案几上的耳杯,轻轻喝了一口茶。
“流安世子不必拘礼。”
他这才缓慢的瞧了一眼厉长生,道“坐罢,毕竟世子昨日还受了重、伤本太子若苛待了世子,怕是惹人闲话,是也不是”
什么重伤,不过是厉长生拿血浆红唇釉骗了荆白玉,荆白玉这会儿提起,便是想要寒碜一番他。
厉长生笑容满面,一点忐忑不安亦是无有,毫无愧疚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已然无有大碍。”
“流安世子啊,”荆白玉多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时还能与本太子气定神闲好啊”
荆白玉对旁边侍卫挥了挥手,道“将人带上来,让流安世子好生瞧一瞧。”
侍卫立刻答应,快速转身离开,随即立刻押了个被五花大绑之人,走入大殿之内。
厉长生淡定的回头去瞧,进来之人自然再面善也是无有,可不便是宛阳郡主口中,被太子殿下荆白玉一见钟情,还强抢了去的侍女小旻
只不过宋旻这会儿狼狈不堪,头发与袍子皆是散乱不堪,受伤包扎好的地方,已然被拆开了纱布,伤口正隐隐渗血。
如此一瞧,太子殿下荆白玉,显然是已知晓了宋旻并非女子的身份。
厉长生瞧了仍是淡定十足,并未有一丝波澜。
荆白玉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皱眉的反而成了荆白玉。
厉长生不惊讶、不纳罕、不恐惧、不慌张,荆白玉想象中那些个情绪,无有一样出现在他脸上。
荆白玉呵斥一声,说道“流安世子,你可知罪”
厉长生长身而起,一本正经的拱手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长生并不知罪,只知道太子殿下应是有事想要托长生去办。”
“你说什么”荆白玉止不住也蓦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住厉长生。
厉长生在他眼中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
荆白玉心中一突,强自镇定说道“流安世子如今还在信口开河”
厉长生坦然的说道“长生并未信口开河,而是有理有据。”
“一派胡言。”荆白玉低声呵斥。
厉长生淡笑着说道“太子请容长生仔细说来。”
荆白玉攥了攥拳头,缓慢的坐回席上,道“好啊,你说。若是你但凡说错一句话,便仔细着你颈上的这颗脑袋。”
荆白玉说到一半,愉悦的笑了起来,道“反正,本太子也是有所听闻。流安世子在流安侯眼中,并不算什么,流安侯早有心叫大公子顶替了你去。若是本太子摘了你的脑袋,只怕你爹还有你那好大哥,不会丝毫伤心,反而欢欣鼓舞。你觉着本太子说的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厉长生道“流安侯与大公子自然不会伤心,只是伤心的另有他人罢了。”
厉长生说着,似笑非笑抬头看向荆白玉。
荆白玉心中又是一突,莫名心头一阵悸动。
厉长生见他出神,当下不再继续此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回头瞧了一眼假扮侍女的宋旻。
厉长生道“这事情还要从昨日说起。”
昨日入夜,太子荆白玉急匆匆带人搜查驿馆,当时宋旻恳求厉长生帮忙,荆白玉与宛阳郡主便瞧见厉长生从侍女小旻的房间而出,还闹了个大误会。
当时荆白玉骂了厉长生一句,便离开了驿馆,一行人丝毫收获也无。
厉长生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乃是聪明谨慎的性子,怎会因着长生从一个侍女房中走出,只说了一句小旻姑娘在换衣,太子殿下便放弃搜查”
“唔”
他这话一落,旁边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宋旻止不住哼了一声,眼睛瞪大了些许。
荆白玉则是略微眯了眯眼睛。
厉长生表面上乃是帮助了宋旻,实则厉长生便是想要告诉荆白玉,这侍女小旻不简单。
驿馆之内人群复杂,不只是有大荆各地前来祝寿的队伍,还有各国使者居住,刺客之事并不适宜搞得过于声张。
昨日荆白玉见了厉长生的举动,的确心中感觉诡异万分,越想越觉着那侍女小旻不对劲儿。当下回了宫中,吩咐灵雨,明儿个一早就借着皇后的名头,将宛阳郡主和她的侍女小旻带进宫来。
厉长生每说一句,宋旻脸上就便些颜色,而荆白玉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却也不得不惊讶。
厉长生又道“太子殿下将小旻拿住,发现其身上有伤,而且并非女子,已然知道他是昨日袭击您的刺客。不过看这架势,太子殿下其实并不打算杀死小旻,反而还有些个保护的意味。”
“嘭”
荆白玉已然听不下去,拍着案长身而起,道“一派胡言”
宋旻如今狼狈不堪,伤口还在渗血,叫谁瞧了也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然而厉长生却说,荆白玉并不想杀死小旻,反而是要保护于他。
这话宋旻听了,都是全然不信的,瞧着厉长生的眼神,仿佛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厉长生笑着说“太子殿下无需辩解。昨日下午,河渠边遇刺,太子殿下恐怕也早已看出,小旻与随后出现的刺客并非一伙,而且那些个黑衣刺客不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乃是冲着小旻去的。”
那些黑衣人想要刺杀的,是小旻
厉长生又道“小旻早被仇恨懵逼了眼目,先前根本不知道这个道理,全无警惕之意。他又身在驿馆,人来人往的,刺客若想故技重施,怕是再容易不过。”
厉长生说到此处顿了顿,随即又道“太子若真的想要杀死小旻,只需随随便便找些人,或者随便找个理由。除掉一个无有身份地位的侍女罢了,并不需要亲自动手,更不需要以皇后和宛阳郡主为幌子,大费周章的引小旻入宫,再将人强行留在殿里。如此”
如此一番下来,厉长生寻思着,荆白玉并不想杀小旻,因着某种缘由,竟还是要确保小旻的安全。
宋旻一脸不敢置信,已经遗忘了挣扎,整个人目瞪口呆,迷茫的听着厉长生的分析。
荆白玉也无有开口,他脸上的表情平静了许多。
厉长生一开口就戳中了他的内心所想,竟是分毫不差。
厉长生娓娓道来之时,那表情与神态,果然
还是太像了
厉长生见荆白玉不言语,便继续说“小旻被太子您强行留在宫中,宛阳郡主急匆匆回到驿馆寻我帮忙,我这才顺势进了宫来。敢问太子殿下,这宛阳郡主可是太子殿下,特意遣来到长生面前报信之人”
荆白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便是默认了。
宛阳郡主并非太子荆白玉之人,她不过心思单纯,所以被荆白玉稍加利用了一番罢了。
荆白玉心思缜密又聪明过人,他强行拿下小旻,便知道宛阳郡主会回去呼天抢地的求救,这求救对象,就是与宛阳郡主关系甚笃的流安世子厉长生。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若想要这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也并非有何困难,不是吗宛阳郡主跑去寻我,我骑马入宫,到了宫门口求见,太子殿下又未有拒绝,还叫人引我前来。既然长生能到太子殿下您的面前,便说明了一件事情”
荆白玉皱了皱眉。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乃是故意寻我而来,太子殿下想要着我办点事情。可是如此”
厉长生说的有鼻子有眼,一句句头头是道,令荆白玉无法反驳,他也不能反驳,因着荆白玉的确是有事情想要叫厉长生去办的。
荆白玉本想要用小旻的事情,威胁恐吓厉长生,叫厉长生不得不帮自己做事。而眼下看来
厉长生恭敬的行了一礼,道“长生乐意为天子殿下效劳。”
厉长生哪里有一丝一毫被恐吓的模样,反而游刃有余稳若泰山。
荆白玉心中不服气,抿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最后却还是泄了气,道“流安世子你可知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厉长生笑着说道“长生只知道,若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宠信,这杀身之祸便是与我无缘。”
“宠信”荆白玉冷笑着说“流安世子想的还真多呢。”
厉长生说道“长生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还请太子殿下示意。”
“哦”荆白玉亲和的一笑,道“我以为,本太子已经无需说话,你便什么都清楚了。”
厉长生识趣儿的未有开口,其实厉长生心中的确有个成算。
十有八九,荆白玉是想要找出针对小旻的刺客。
荆白玉见他不言语了,脸色才好看一些个,道“本太子要将郊外河渠边另外一波刺客寻出来,需要流安世子小小出力。”
果不其然
厉长生道“敬诺。”
“只是”厉长生说罢了,话锋一转,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的怕了”荆白玉笑着道“怕那些个刺客要了你的命”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误会,长生所说的只是,与刺客无关。长生的意思是,既然太子着长生去办差,那长生这里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太子可愿答应。”
“请求”荆白玉眯眼瞧他,道“听着流安世子的口气,并不像什么请求,反而像是威胁。若本太子不答应,你便不给本太子办差,是也不是”
厉长生没有接话,一脸恭敬模样。
“好啊你”荆白玉冷笑说“胆敢威胁本太子的,你倒是头一个。”
厉长生说道“太子殿下明鉴,长生只是想听太子殿下您说说,关于宋茗大人之事的苦衷。”
荆白玉一愣,面露惊讶的瞧着厉长生。
宋旻听到这话,亦是睁大眼睛,浑身不可抑制的哆嗦了起来。
厉长生道“长生说过,太子殿下并非冤枉忠良之人。若太子殿下心中有所苦衷,长生愿聆听一二,为太子殿下排忧解难。”
八岁的小太子,从一个软萌的孩子,渐渐长大了
若他不精明不果决不敏锐,那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便要一边被人随意欺辱,一边被百官背地里谩骂无能。
当荆白玉真的独当一面,精明果断,心细如尘,那些个人却又在阴暗之处,说他刚愎自用心狠手辣。
当年宋茗的事情,便是太子殿下荆白玉身上的一个污点,有多少人记在心中,有多人暗中使绊,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荆白玉从始至终不为所动,毫无辩解的意思。
然而时隔几年,在荆白玉已然觉着再无所谓之时,却有人说相信他,请他说出其中的苦衷来。
荆白玉瞧着厉长生,一时未有言语,随后又转头去瞧宋旻。
厉长生低声道“太子殿下,是谁的过错,便要由谁来承担。太子殿下就算身居高位,但肩膀始终只有那般大小,何必代替旁人背债再者”
厉长生去瞧被五花大绑的宋旻,道“旁人并不一定懂得感激,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
荆白玉瞧着厉长生,止不住喃喃的说道“真的相信本太子”
“相信。”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并不是个心冷之人。”
厉长生寻思着
那个心冷,心怀,心中毫无怜悯之意的人,从不是荆白玉,而是站在荆白玉面前的自己。
荆白玉忽然转过身去,看向不能言语的宋旻,道“好,既然你那般想要寻仇,本太子就给你讲个故事。”
宋旻心中一颤,只觉接下来之话,若是自己听了,恐怕会万劫不复。
宋茗被太子荆白玉派遣到地方修建水渠,因着宋茗清廉爱民,所以地方百姓非常之尊敬于他。
宋茗俸禄不高,身边无子,便拿出积蓄来帮那些个穷苦人家过活。不少走投无路之人,皆受过宋茗的恩惠,便如宋旻一般。
荆白玉淡淡的说“宋茗当然没有贪污,是本太子冤枉的他。”
“唔”宋旻听到这话,立刻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他眼眶通红,睚眦欲裂,额角青筋乱跳。
荆白玉脸上丝毫愧疚也无有,继续淡淡的说道“他的罪名不是贪污,而是谋反”
谋反
愤怒的表情还挂在宋旻的脸上,可就这一瞬见,又似冰雪一般凝固住,叫宋旻的表情瞧上去十足诡异。
“你可知宋家一脉有多少人丁”荆白玉瞧着宋旻,道“你可知道谋反大罪,一旦公诸天下,宋家便会被满门抄斩,寸草不留就因着他一个宋茗,便要搭上宋家一脉所有忠良之后”
当年宋茗被派往地方修建河渠,荆白玉是信任他的,看中了他的忠心与清廉,才肯将这般大的工程交付与他。
然而叫荆白玉万万无有想到的是,陆轻舟手下之人突然来报,说宋茗主持修建的河渠,竟是与原本图纸有些不同,河渠已然悄悄私自改道。
在古代修建河渠,本就是难于登天的事情,那是和老天爷在作对。若是设计之时但凡出现一丁点的偏差,河渠便会崩塌,反而引来河水倒灌,造成意想不到的洪涝。
荆白玉冷笑一声,道“宋茗让人改道河渠,要倒灌的,便是大荆都城”
若荆白玉未有察觉,这河渠一旦修好,遇上夏日多雨之季,必然要酿成大祸。到时候河渠崩塌,大水而至,不要说整个大荆都城,就连周围小城亦是要受到牵连。
“好一个清廉爱民的宋茗大人”
荆白玉握紧拳头,冷笑着说“你可知这河水倒灌,会害死多少百姓”
到时候都城淹没,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都难以逃脱
宋旻已然停止了挣扎,呆呆的看着一脸狠色的荆白玉。
他的眼神摇动,似是信了荆白玉的话,却又似是根本不愿相信。
厉长生淡淡的开了口,道“这宋茗大人,当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了。”
宋茗一门忠烈,曾经官至丞相。宋茗年轻之时,也曾在皇宫供职,而这职位便是太子身边的詹事,与昔日陆轻舟的身份无二。
当年的太子殿下,并非荆白玉的父亲,而是荆白玉的大伯
宋茗说白了,便是太子一党,后太子党败落,宋茗从宫中离开,也左迁去坐了旁的官职。
昔日太子之事,早已是往日云烟,却未有料到宋茗对此无法释怀,一直便耿耿于心,默默忍耐了这几十年。
河渠之事,竟是给了宋茗一个机会,仅凭他一人之力便能将如今的大荆朝廷推翻,推翻那个早已走偏了的荆国
荆白玉道“宋茗谋反证据确凿,本太子亲自见过宋茗,他无法狡辩只得认罪。不过”
不过这事情乃是宋茗一人所为,其余宋家之人根本毫不知情。若是真的将谋反大罪公之于天下,宋茗没有儿子,但宋茗只是旁支,宋家主家上下,九族千人,一夕之间便要人头落地。
荆白玉瞧着震惊到木然的宋旻,道“你昨天还能行刺本太子,应当感谢于本太子的仁慈。”
“敢问太子。”厉长生这时候说道“欲要行刺宋旻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荆白玉笑了一声,颇有些喜悦的模样,道“还有流安世子不知的事情当真稀奇。”
厉长生谦虚的说道“长生自然无法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还请太子解惑。”
荆白玉道“当年本太子见过宋茗,他畏罪上吊自尽。我便给他定了个贪污之罪,这罪名不是随便定下的,而是正巧有人挪用了河渠银钱。”
厉长生听了恍然大悟,道“缘是如此。”
想要刺杀宋旻的人,才是真正贪污河渠银钱之人。
宋茗顶罪,众人都以为是荆白玉冤枉了宋茗,全不知其中原委和内情。
有人因着这件事情对荆白玉恨之入骨,也有人因着这件事高兴庆幸。
事情平息下来,那些个贪污之人却万万无有料到,突然出现了宋茗的义子,还有想要替宋茗发难的葛将军。
若这事情真的被翻出来,怕是又要天翻地覆
如此一来,有人便要杀了多事的宋旻,才好平息此事。
厉长生笑着说“原来太子殿下是想用宋旻为诱饵,将那些真正贪赃枉法之人钓出来。”
荆白玉颔首轻点,道“便是如此。”
厉长生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道“那长生这里,倒是有个再好不过的计策。”
“你”荆白玉差点子便顺口叫他快说出来。
话到嘴边,荆白玉整个人一愣,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着实让荆白玉不敢置信。
太子叫人将宋旻先押起来,就关在殿中,严加看管,一定要注意宋旻的安全问题。
随即荆白玉与厉长生在内殿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日头偏西,这才敲定好了钓鱼的计策。
厉长生瞧了瞧时辰,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如今乃是晚膳时辰,不知”
“无膳。”荆白玉猜到他要说些什么,已经冷淡的拒绝说“流安世子可退下了,一切按照计划便是。”
厉长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未有太过坚持,看来这晚膳也只能回到驿馆再说了。
“那长生告退。”厉长生恭敬的说。
“嗷呜”
就在这霎时间,突然外面天摇地动,还伴随着野兽的怒吼之声。
灵雨在外面说道“太子殿下,是小猫儿放风回来了。”
小猫儿
厉长生一听,可不就是荆白玉身边养的那只小老虎,转眼十年过去,当年未成年的小老虎,此时怕是已经
不等厉长生想罢了,“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老虎小猫儿跑步的动静,拆房一般,“轰隆”一声,顶开殿门,直接跑了进来。想必是一整日未见到主人,所以甚是想念。
“嗷呜”
一头高大威猛的老虎出现在厉长生面前,那个头仿佛比一般老虎还要大上不少,指不定是吃了多少好东西。
厉长生以前还能时不时的欺负一下子小猫儿,可眼下
老虎威风凛凛,就算是厉长生这般的老狐狸,也绝无想要随便挑衅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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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儿50
危险指数8
幸运指数7
厉长生乍一见系统,这小猫儿对自己的好感度,是不是比十年之前还要降低了不少
“嗷呜嗷呜”
小猫儿虎目圆瞪,瞧见厉长生先是一愣,随即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钢牙,伸着脖子昂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
就算厉长生不懂得兽语,也知道这老虎此时肚中饥饿,定是想要将自己直接生吞。
“小猫儿,这人暂时还不能吃。”荆白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走过去轻轻拍着老虎的大脑袋,说“先忍一忍罢,日后指不定就拿他喂了你。”
“太子殿下说笑了。”厉长生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小猫儿极为听话,只是有些不甘,愤愤然的盯着厉长生,使劲儿在地上拍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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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儿55
厉长生一瞧,这好感度
恭喜玩家“厉长生”,顺利完成任务7,获得5点“任务加点”
恭喜玩家“厉长生”,完成任务获得“盲盒”奖励1个
任务7
厉长生一时间有些回想不起,任务7是
养一只喵,使老虎对他的好感度高于50,任务才算完成。
而眼下,小猫儿对于厉长生的好感度,已经跌破了55
莫不是系统出了问题
厉长生正寻思着,就听到“嗷呜呜,嗷嗷呜”的叫声。与小猫儿类似,但这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有点中气不足。
随即就见大殿门口又窜进来几个小小的身影,黄黑相间,个头猫咪一般大小,仔细一数竟有五只之多
是五只奶萌奶萌的小老虎
“嗷呜呜”
小老虎们争先恐后的跑进殿内,试探性的朝着厉长生跑了过去,好奇心大起,皆是围着他转来转去,还用爪子扒拉着厉长生的衣摆。
与小猫儿不同,这些个小老虎对于厉长生甚是亲近友好。
“这是”厉长生难得惊讶,道“难道是小猫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