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蹭地从飘窗上窜了起来,慌乱地将字典藏在身后,语气甚至有些结巴“闲来无事看看的,你别在意。”
此刻的月儿双颊红扑扑的,鼻尖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配上这身轻巧运动的装束,看起来,着实像刚下了体育课的女学生。
“你这般打扮,更好看。”
月儿被韩江雪猝不及防的夸赞绕得有些晕头转向,成婚几日来,她穿过洁白的婚纱,穿过艳丽的旗袍,甚至最的纱裙他也是见过的,却不曾听他夸赞过她。
如今这松垮舒适的运动衫,高束的马尾换来了一句由衷的夸赞,让月儿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原来,他当真喜欢女学生的青春模样。
从未被男人夸赞过的月儿羞赧地回避了这扑面而来的善意,赶忙在已然停转的大脑中寻得一个岔开话题的由头。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月儿从韩江雪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哦,这几日没回家,换洗的衣服不够了,我回来取一些。”
原来,只是回来取衣服。月儿下午还曾暗暗发誓,以后定不以这男人为中心,左右自己的心性,可听到了这句话,她还是觉得略感伤神。
韩江雪似也能从娇妻眼中看到些许落寞,可她仍旧乖巧地不发一言,只是回身为他寻找起换洗的衬衫来。
这让韩江雪倒有些不自在。他想不出这女人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或许,他在她眼中真的只是个可以避风雨的港湾
有时候,患得患失的,又何尝是小女儿呢少年人也急切地想知道,在这个自己想用一生去呵护的小娇妻心里,他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
月儿将几件干净的白衬衫取下,为他叠好放进箱子里,闻言手下一顿“你希望我问些什么”
韩江雪感觉一股子邪火在胸腔猛然窜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缘何会这般矫情,但却又实在是情难自已。化作了言语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味十足了。
“你就这般没有真性情么想问的话就不能问出口么”
月儿在珊姐手下磨砺了十年,多半是没什么小性儿的,平日里也不喜欢与人拌嘴结怨,可被韩江雪这莫名其妙的紧逼之下,也是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狠狠将衬衫扔在了箱子里,抬头时双眼已有泪花在打转“少帅您这么做就残忍了些。您说忙,想不回来就不回来,我由着您便是。怕问多了惹您不自在,说我小家子气。可我不问,您又不自在,说我没性情。”
月儿强忍着哽咽,问道“三少您自己说,左右回与不回家住都是您高兴,何苦非让我跟着真真切切的伤心呢”
月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来第一次伶牙俐齿,便都用在了与新婚丈夫吵的人生第一架上了。
男人确实是这世上奇怪的物种,你粘着他他嫌烦,你若真心实意决定不在意,他又端起醋坛子来了。
听了月儿心头的委屈,韩江雪也不知道自己性子里哪方面已然变态了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反正是有些骄傲的。可这骄傲乍一在心头生起,自己的理智与道德又觉得它可唾可鄙。
看着眼前小娇妻已经压抑不住满腔的委屈,终于哭出了声来,他走上前,一把将月儿拦在了怀里。
“哭吧,是我不对,以后不会有了。”
月儿借着心头的几点怒火,伸出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掐了一把“敢情三少大老远奔回来,就为了让我哭一回的。真是可恶。”
他用指腹拭去月儿脸颊上的泪痕,轻哂低语“那若如此,便不哭。以后月儿说哭便哭,月儿说不哭便不哭。”
月儿被他的无理胡闹给折腾够呛,心头酸软“那我说让你留下来住,你便留下来住了么”
“今天,是我们新婚的第几天了”
月儿笃定“算上婚礼那日,第六天了。”
抬头,还挂着泪珠的双眸里仍有些期冀。
可近距离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月儿仰着脖子,这角度难以看清韩江雪的面色,唯能清晰地观察到,他凸起的喉结,狠狠地上下滑动。
她看不到的,是极度克制的忍耐与挣扎。
“或许,明天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