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楼慢慢起身,神色凝重。
似乎听到妇人舒气的声音,她唇角勾起冷笑。这女人莫不以为此事已完,那真是大错特错。敢拐带她晏玉楼的外甥,就得承受住她的怒火。
“挑断她的手脚筋先关着。”
妇人一听面色大变,“不”
采翠见势塞了一块布过去,将妇人的嘴堵住。妇人拼命摇头,眼中充满恐惧手胡乱地抓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不被拖下去。
晏实大力一拖,将人丢出门外,吩咐几声自有护卫带下去执行。
里间的平儿还睡得香甜,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若有所思。平儿独自一人出门,难道是四姐和四姐夫出了什么事
平儿醒来后,告诉她一个惊天消息。
四姐夫不见了。
“舅舅,爹爹好几天没回来,娘告诉我说他病重,不能见人。我知道爹爹没有生病,他一定是被坏人抓了。”
她一惊,眼睛眯起,“你怎么知道你爹不是病了”
“我偷偷去看过,娘说的那个房间里没有人,我爹根本没有回来。”平儿拉着她,小脸上全是担心,“舅舅,你说我爹会不会有事”
他一个小人儿,刚脱离险境第一件事情就是关心自己的父亲。四姐和四姐夫没有白疼他,他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她了解四姐夫人的为人,最是勤勉之人。哪怕还有一口气他都不会丢下公务不管。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要尽快赶到浒洲。
“好平儿,舅舅一定会找到他的。”
固县的事也不能不闻不问,那些人胆大包天居然想出利用灾民敛财,可见背倚大树身后定有靠山。
事有轻重缓急,她现在只想知道四姐一家的情况。
她若猜得没错,四姐夫根本不是病重而是失踪。一个知州无缘无故不见,四姐一定知道原因,所以才会瞒着。据平儿说,他爹病重快一个月,他也被妇人带走二十来天。
“好平儿,你是怎么认出舅舅的”
“我在娘的房间里看过舅舅的画像。”
她摸着他的头,欣慰一笑。当初四姐一家离京,为了让大家彼此留个念想,她专门找的画师画了一幅全家福。不想正是这幅画,让平儿认出自己。
“好孩子,你是个聪明的。这次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千万不敢独自出门。你爹失踪你又不见,你娘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
平儿早就知道自己错了,惭愧地低下头去。
看着他瘦小的样子,想着他最近受过的苦,她心下一软,将人抱在怀中。“好孩子,你还小。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自己好好长大,以后才能替父母分忧。你放心有舅舅在,一定会找到你父亲的。”
平儿懂事地点头。
安抚好平儿后,她心里想着浒洲的事。若是走官道,还得要走上半月才到浒洲。各洲县每年都有奏报,她知道固城往西有一处近道可直抵浒洲。
那条道十分险峭,翻山越岭且不能通马车,便是马牛等也极难通行。是以往来商贾极少走,倒是送信赶路之人的选择。
她把随行的侍卫分为两拨,一拨八人一拨两人。八人护送采翠和平儿乘马车赶往浒洲,把那妇人也带上,她则带着晏实和另两名侍卫抄近路去。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姬桑会说这案子很复杂,如此看来牵涉极大。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发生,仿佛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蒙着一层雾。努力拔开一点,不想又是另一层迷雾。
仔细叮嘱采翠,也没有避着平儿。平儿知道舅舅是想快找到父亲,懂事地表示自己会听话,让她放心。
她想着第二日天不亮立马启程,不想丑时一刻客栈突然涌进一群官兵。嘴里嚷嚷着找什么人,挨个房间翻查。
一时之间,客栈鸡飞狗跳。
她根本没有睡着,将吓醒的平儿紧紧搂住。平儿身体微抖,可能最近一直身处心惊胆颤之中。晏实守在外面,采翠低声说着外面的情形,一边替平儿穿衣服。
“可听到是找什么人”晏玉楼沉声问着。
“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山匪之类。”
不大一会儿,晏实闪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侯爷,奴才觉得不太对劲。那些人说是找人,却并不问什么话,而是直接踹开门翻东西见着值钱的东西就拿,根本不听人分说。”
晏玉楼冷冷一笑,这个固县还真是乌烟瘴气。
“你们想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楼下客人声音响起。
“这位爷,我们是奉命行事。刀剑无眼,你们且闪到一边,要是不小划到哪里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简直没有王法,竟然敢明抢”
天高皇帝远,这一方父母官就是土皇帝,土皇帝手下的爪牙横行惯了,根本不把别人的话放在眼里。这样的话他们听过许多,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我们是搜查匪人,公子你要是再阻碍我们行事,到可得去地牢里走上一遭。”
“好哇,我倒要看看谁敢抓我你们干什么”
那位客人被几个官兵制住,之前说话的那个头子不屑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位公子年轻气盛,本捕头就要让尝尝固县地牢的滋味。”
民不与官斗,要不是这些人太过份,那客人也不会如此着急。眼睁睁看着那些值钱的东西被翻中,他却无可奈何。
很快,那群人就到了二楼。
晏玉楼命晏实打开门,那些人一看门开着都有些惊讶。这些人哪个见了他们不是慌得紧闭门户,怎么还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纵是脸上抹了黑粉晏玉楼的长相依旧出众,加上通身的气势让那些官兵先是一愣,迟疑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问。
“你们是奉谁的命,可以搜查文书,找的是什么人”她问道。
官兵为首之人眼珠子一转,“客官有所不知,最近雁秋山那里不太平。我们奉的是县太爷的命,找的是雁秋山的匪人。过几日京中的贵人就要来巡视民情,我等务必要保证贵人们的安全。”
原来还打着他们的旗号,晏玉楼神情更是冰冷。
“既然是找匪人,你们手上拿是什么东西”
那些官兵的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东西。或是一个小箱子或是一个布袋。布袋里明显装了东西,不消说是他们方才抢掠来的。
为首之人脸上的肉一横,心想这两人好不识趣。
“这位爷,我看你也是见过世面的,难道不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俗话说得好花钱消灾,山匪都是亡命之徒,千万不要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你们说是不是”
居然还威胁上了,当真是好得很。
“要是我不让开呢”
“那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找死,别怪刀剑无眼。兄弟们这两人就是雁秋山的匪人,赶紧给我拿下。”
晏玉楼气到失笑,她真想不到大启还有这样污糟的地方。京城之远庙堂之高,自己一直秉承着公平公道的原则处理着朝中的每一件事务。她以为就算上达下听不能完全执行,至少没有为祸一方的官员。
没想到大错特错,她所以为的太平安稳,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小的固县,一群衙役都敢草菅人命。没有文书随便捏个由头都能肆意强抢过往商客的钱财,还敢出言威胁,与匪徒何异
甚至因为披了一身衙门的皮,反倒是比真正的匪人更可恶。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山匪”
听到这句话,为首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违抗官府的搜查定然是因为心虚,还敢说自己不是山匪兄弟们给我将这些人拿下,若有反抗者休怪我们的刀剑无眼”
十名护卫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中的剑已出鞘,晏实站在前面,
“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不想死的就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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