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楼把阮从焕叫走后,那些百姓眼见知洲大人走了,便是不用衙役们好言相劝也跟着陆续散去。
官员们见侯爷和阮大人离开,再看看被冷落的信国公,再次感慨两人积怨颇深,确实水火不容。
无人处,阮从焕担忧着。“无归,你如此不给信国公好脸色,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暗中使坏。”
“不怕,他自顾不暇眼下还没有功夫对付我。你怕是还不知道饶洲的程大人曾遇刺,治下的固县县令方简横霸一方行土匪之事,当地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我途经固县时亲眼所见,他自知包庇不住,亲自将方简停职查办。不想牵扯出洲判伍朝奉,两人一起被收押待审。”
“伍朝奉”阮从焕愕然,“怎么会是他”
“如何不是他四姐夫可知他和杜将军府的关系他的杜老夫人嫡亲姐姐的儿子。有他作为倚仗,方简才敢横行霸道。这些人拿着朝廷俸禄,不思替百姓办事反而处处鱼肉百姓,实在是该死。”
阮从焕附和,“确实该死。”
晏玉楼看着他,眼神落在他紧握的双手之上,眸色晦暗。
“人有善恶之分,官有好坏之分。一念从善一念向恶,好与坏却是难界定。好官会办坏事,坏官有时也会无心中办好事。四姐夫能将浒洲治理得当,我很是欣慰。但愿四姐夫能不忘初心,再接再励为百姓谋福祉。”
阮从焕面色如常,一脸郑重地点头。
“无归放心,我永不会忘记自己做官的初衷。”
“那就好。”
晏玉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带出一丝纠结,脸色不复之前的清风朗月。
“公事要紧,但家事也不能不顾。我知道四姐脾气娇蛮,这些年你担待不少。那日你让她和我回京的话,我知道是气话。后来我认真考虑过倒也不是不可行,你在浒洲任期已满,此次你政绩不凡要想调回京中不是难事,你意下如何”
阮从焕一愣,紧接着摇头,“琬琰是侯府娇女,嫁给我确实委屈了。浒洲比不上京中,她有些不适应不了我能理解。她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我是不会走的。当年我受任离京时曾经立过誓,此生绝不做富贵之官,我愿用自己毕生所学造福百姓。”
几年前的阮从焕,也对晏玉楼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眼神清明坚定,其中的决心凛然果断让人佩服。当时的晏玉楼从不怀疑他的忠心,甚至曾因为他的话而动容不已。
然而他或许不知道,在他刚刚再说那句话时,眼里只有坚定果决,并没有以前的凛然之气。晏玉楼的心往下沉,眸底黯然。
“大丈夫志在四海,我支持你。”
“多谢。”
阮从焕离开多日,衙门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走之后,晏玉楼站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地上的影子从短到长,日头渐渐西斜。
人心要是不会变该有多好,她能接受无关善恶的改变,却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从光明走向黑暗。但愿四姐夫确实无辜,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晏实像影子一样跟着,她背手回头,“把清明放出来吧。”
“侯爷,万一他乱说话怎么办”
“他的主子都回来了,我们再把人关着不合适。做下人的乱说话,自有主子管束,我们外人不便插手。”
晏实得令,吩咐下去。
他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用意,但他再是不关心旁人的事情,也多少看出来四姑爷和四姑奶奶夫妻之间出了问题。四姑奶奶的性子越发的让人不喜,四姑爷也变得沉郁许多。而且侯爷也有些奇怪,明明杜将军府那边有嫌疑,为什么不去查个清楚反而一直呆在浒洲不离开。
清明被放出来后不到两日,就传出知州夫人不贤惠的事情。
晏玉楼冷着一张脸,听着花姑气愤的声音。花姑前几日都在养伤,眼下伤好了就开始在街上乱窜,自是听到不少坊间传言。
“真是气死我了,那些人还说阮夫人除了娘家势大,没有一点能配得上菩萨阮大人。还说自打侯爷您来了浒洲,可算是给阮夫人撑了腰。明明知道阮大人卧病多日身体不好,还逼着他日日在衙门熬到通宵”
采翠给花姑使眼色,花姑这才没有再说了。其实还有一些难听的话,好像隐约有人开始传阮夫人不守妇道。
晏玉楼面色沉沉,她很清楚这些话再传下去会传出什么来。先前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清明误会了什么,或是被什么人收买。
但是她深深知道,一个忠心跟随多年的下人,是不会轻易被别人收买的。他所做的一切只能是遵从自己主子的吩咐,替自己的主子办事。
阮从焕日日通宵办公,既树立了好官形象,又撇清了嫌疑。若是她此时前去质问,定然得到他一个还不知情的茫然表情。
他是想脱离侯府
她承认四姐的脾气一般人受不了,也承认有那么一个妻子身为丈夫的肯定有许多怨言。但是夫妻一场,又共同拥有孩子,既然是想分开也有其它的路可选。
比如说和离。
他们侯府虽然势大,难道还能拦着姑爷和自家姑娘和离不成
男人想要建功立业,想要青史留名无可厚非。他难道没有想过,要不是因为他是侯府的女婿,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能出任一洲知州
眼下他觉得自己做出了政绩,受到了百姓的拥戴就不想活在侯府的阴影之下,不想别人谈论起他的功劳时都带着偏见,以为是侯府之功。他难道没有想过,有一个名声不好的母亲,他的儿子们日后如何抬头做人
不,他有想过的,所以他不光是要抛弃妻子连儿子都不想认。
她“呼”地站起来,采翠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侯爷”
侯爷总是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肚子里还怀着小世子呢,怎么能像以前一样动作豪放毫无顾忌。偏生花姑还在,采翠又不敢提醒。
晏玉楼其实已经明白采翠惊呼声中包含的意思,做了几个平复的深呼吸,重新坐下。
“把清明给我带过来”
清明还没带到,晏琬琰哭着上门了。那些传言字字诛心,她一个女人哪里受得了。原本是想来找阮从焕的,不想眼下是耕种时节,阮从焕忧心农事已经下乡去了。
“楼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
晏玉楼叹了一口气,示意采翠她们出去。
没有下人在场,晏琬琰哭得更是放纵,“楼儿你赶紧给我把那起子黑心肝的抓起来,居然敢传我的坏话,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一定要严惩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四姐最近在忙些什么”
晏玉楼淡淡看着她,眼神不虞。
晏琬琰心里一个“咯噔”,哽咽道“我还能忙什么府里一大堆的事情,哪一样不要我操心。我天天料理后宅,不想还落得一个不贤的名声。”
“阮府后宅和丈夫孩子哪一个重要,四姐知道吗”
“楼儿是什么意思”
晏玉楼重叹一口气,看来四姐还是不明白。
“四姐夫身体受创拖着病体天天在衙门当值,你在家里做什么阮府除了你一家四口再无其他的主子,你能忙到顾不上自己的丈夫”
晏琬琰不哭了,眼里冒出怒火。楼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和那些嚼舌根的一样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贤惠的女子
都说出嫁女倚仗的是娘家人,她这才出了多大点事楼儿就不想管了。还是说在楼儿的心里,只有大姐二姐三姐和五妹,她这个四姐无足轻重连管都不想管。
“楼儿是不想管我的事”
“我会管你,你在夫家受委屈我会管,你被婆家人针对我会管,你出事我会管。其它的事情我怎么管难道我还能按着别人的嘴让他们夸你贤惠不成”
“你希望我出事我出事你就高兴了呜我就知道你讨厌我,从小到大你就讨厌我。要是五妹和大姐她们有事,你第一个冲到前面。轮到我你就推三阻四,让你去抓几个人都不干。你不就是看不上我,看不上我嫁的是个依靠侯府的男人”
“晏琬琰”
晏玉楼是真的怒了,到了这个地步四姐还看不清形势。还在埋怨别人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难道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离心,到了要和她撕破脸的地步吗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就没有想过那些话是谁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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