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原主的经验,楚辞知道,县试的试卷上包含着好几种题型,分别是贴经,墨义,九章,诗赋,杂文这五项。
贴经按现在的话来说,指的就是填空题,而且全都是默写句子,不包含释意。墨义指的是简答题,也就是给你一句话,然后让你根据上下文或书中注释答题。
这两部分考的都是学子的记忆力,所谓“读书破万卷”,在现代来看可能是虚指,但古代的学子可真的得把那几本书读透了,读破了方才能烂熟于心。
九章自然就是数学题了,一般学子,九章可能学的都不太好,故而这里的题目也会简单一些。
诗赋也就是作诗,一般都会限制韵脚,让你做一首五言八韵诗。在唐代时,诗词还单独开了进士科,以示他们对诗词的看重。大魏朝的统治者相较于诗词,还是更看重文章的。
这文章,就是杂文了。一般都会给你一段四书五经里的一段话,然后再根据自己的理解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中间条条框框限制极多。但大家从小练的就是这些东西,所以格式倒不算太难。但若想写好杂文,就要看学生的悟性了。
楚辞在记忆里翻了一下,原主考县试那年,考的是论语中的那一句“好犯上者,鲜矣”,原文说的是如果一个人孝顺父母,友爱兄弟,那么他犯上作乱的可能性一定是很低的。
原主纳了几个先贤的例子进行论证,方才过了县试关,被取做县试十二名。而后一路过关斩将,直取府试和院试,并且在院试中脱颖而出,成为院试第五,做了袁山县的一名廪生。
张文海几进考场,却连县试关都没有过,如果按照严格一点的说法,他连童生都不是,毕竟童生是过了县试和府试之人的自称。但现在嘛,基本上过了童子试,就算得上一名童生了。
根据张文海的学习情况,楚辞先帮他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由易到难,逐步加深。
他让张文海先读论语,自己抱着一沓纸坐在一旁。他的手边也放着一本论语,时不时地翻阅一二,手还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张文海每读几句,便要回头看一看他,心下忐忑不已,不知这楚辞要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
楚辞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但也没出言提醒,毕竟什么事都要自己试过不是想必明天,他就抽不出心思来走神了。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张文海和楚辞用过午饭后,又来到了书房里。
楚辞在家里时会午睡一下,在这里,他却不好去睡了,因为论语公冶长有言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骂的就是白日睡觉的读书人。
家里没人会往外传,但是在这里人多口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说出去,到时候于他名声有碍。
楚辞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又将上午出的那些题目摆在了张文海面前。
“张兄,劳烦你在半个时辰内,将这些题目悉数答出,若有错漏,可要接受惩罚。”
张文海一看,厚厚的一叠纸,上面还标了序,一共五十道贴经,考的全都是论语。
他双眼一黑,嗫嚅几下之后终于开口“楚兄,半个时辰是否太短了,这题目甚多,我恐怕”
“你再说下去,恐怕就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了。”楚辞唇角上扬,指了指书房里的沙漏。
张文海恍然,怪不得他一早就让仆下将这东西搬到书房来看着下面已经积了浅浅一层沙,张文海立刻收敛心思,开始答题。
待沙漏翻转过四下之后,半个时辰已经匆匆逝去。
楚辞敲了敲桌子,示意张文海停笔。张文海急了,额头沁出大颗汗粒“等等,我还未”
楚辞却面无表情,让候在张文海身边的小橙子把张文海的试卷拿上来。小橙子看着自家少爷那副可怜样有些不忍心,动作故意放的很慢。
“小橙子,你可知你家老爷和夫人是如何说的吗”
小橙子听后浑身一凛,将张文海压在手下的试卷刷的一声抽了出来,低眉顺眼地呈到楚辞跟前。
楚辞拿出一支朱笔,认真地批阅答案。他改试卷的速度极快,刷刷几下便翻过一页。
张文海坐在他对面,心里紧绷绷的,就连小橙子呈上的茶点都没心思享用。
没过一会,楚辞将笔放在了笔山之上,笔身和桌面敲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张文海此时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许。
楚辞扫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反应慢的后面又加了一条,性子不沉稳。
“来看看吧,一共五十题,设了一百分,你只得七十八分。”现在还没有分数制,故而张文海初听时不以为然,等他拿到那后几张画满了红圈的空白试卷时,方才面红耳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应是时间太过紧迫之故,我才”张文海说不下去了。
“才空了这么多”楚辞轻笑出声“那我且问你,县试一场是几个时辰你抄题要多久贴经墨义花多长时间你算九章要多久你写诗赋又要多久哦,对了,你还要将答案誊录在试卷上,这个时间你也得算上。”
一连串的问题打的张文海毫无回嘴之力,想到自己之前参加县试之时,每每急得手慢脚乱,他的眼泪就不住地往外涌。莫非他真的不是读书的材料才会在今天这么简单的试题中错了这么多。
“你知道你为何速度这么慢吗”楚辞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居然把人逼哭了,和后世那些厚脸皮一比,现在的读书人脸皮简直是纸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