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邓玥玥知道这边的事后, 在街上遇到周意还说了,“你们傻不傻啊老大两口子, 就大嫂还是有点良心的,不可能真叫老爷子饿一天肚子你这么上赶着送粮食干什么去饭都是爸在做,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子如今就是个废物,爸指望老大养老呢,你的粮食都贴给谁去了”
她一个人挺着肚子,手里提着篮子走的还挺利索,“以后别那么傻了, 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当姐的, 我还是你二嫂呢你两口子这么给,不是衬的我们不孝顺吗日子再不好过,该给老人的还是给老人的, 这个我没二话可要说叫我拿出给老人的东西,结果最后落到别人肚子里了那我可不乐意那是给谁当冤大头呢”
“反正我这边跟你说好了啊, 爸还没到要养老的时候, 年纪也没到不能动的的地步, 我反正是不给的你们两口子爱给就给,爷那边我们也会出一点,等我们回去了,只做好现成的端过去给他,其他的可不管。”
豆子婶看了她一眼,你这说的倒是利索, 到时候小两口包袱款款的往姥姥家一住,谁也说不到你们头上去。
就跟老三似的,人家直接去小河村,在朱家住下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剩下的可不就徐大修跟自己这边俩儿子吗
想甩手可没那么轻松,除非搬家。
回去后,豆子婶就是这么商量的,“在这边起个砖瓦房,怎么也要个三百来块吧宅基地跟田地是根本,你们兄弟俩干活的钱儿一向都是分开的。二郎那边还差一点口子,我想着先给他在这边起个屋子。大郎,你这边要不等孩子出生后稳定下来了,先到公社租个房子住下租个小院子,叫你奶跟着帮照看孩子,二郎还跟你一起做小吃,能带铺面就更好了妈就守在家里,看着你俩的屋子,人口地也不多,给你们种一种田地,省的米面这些的还要出去买”
“哪能叫你一个人在家”徐工说道“咱们既然要走,那当然是一起都走的。”
别管一开始穿来的时候怎么样,现在一家人过得不挺好的
“又不是见不到了。”豆子婶喜欢儿子贴心,“周周还在公社干活儿了,你们住在那边不管是干活儿还是做买卖都方便,我在家里离的也就七八里地,怕什么再说了,你们往后要是有那个能耐在城里买房,那我铁定是跟过去的”
周意对这婆婆也没有厌烦,“住过去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买房子不容易,租房子还是行的。家里的地可以给别人种,咱也不要租金,给粮食就行”
“等生了孩子再说”豆子婶大手一挥,“反正现在家里也买了自行车,住在家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了,我往后也不跟你们过,当初都说好了的,我以后是跟着二郎的。只是二郎没成家,才暂时跟着你们过。”
老大两口子都是精明人,性子也不是面团,跟谁相处都不像是那种吃亏的。
可二郎不行,二郎得要她看着,这小子憨吃憨玩的,性格冲动还有些愣,不看着不行。
这才说二郎性子有些愣了,结果回头还真就愣上了。
怎么说
这边过完年,再加上家里又是做小买卖的,吃食是不缺的。大小伙子也有几个玩得上来的朋友,过年了没啥事干,就叫上一起在家里喝点小酒吹吹牛。
当然了,这是家里其他人都不在的缘故。
周意两口子去医院检查去了,年后初六的时候医院里就有人开始值班,豆子婶也陪着去,顺道看看年后大家小生意是不是跟去年一样,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这大人一走,几个半大孩子可不就闹上了吗
反正吹牛不交税,能玩在一起的也都是脾性相投的,至少三观都相合。
喝着喝着就有点过头,几个小伙子把徐工弄回来的那么些果酒喝的见了底,靠着炕、靠着桌子的,脸色通红,显得有些迷瞪。
而外头,徐大修被媳妇撵了出来。
正想着法儿的要去找给老丈人家的年礼,从大年三十一直拖到初六,整整7天,家里什么都没有。
可偏偏赵美丽不愿意空手回娘家,没东西就不想回去丢人。
这不,徐大修原本打算着是过来混两下,好跟有钱的弟弟借一借,也好添个面子。
结果发现对面院门大敞,往里头走了走,几个小的喝的歪七扭八的在那瘫着,桌上吃的虽然不多,但瓜子花生也还剩下了大半盘。
他伸手一抄,连盘子都没落下。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就从自个儿亲弟弟身上把兜里剩下的六十来块钱也揣到了身上。这才做贼似的弓着腰,把盘子捂在怀里,东西给兜回了自个儿屋。
倒不是他不想再多翻一翻,而是大过年人来人往的,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吓得满身是汗,赶紧的伸手就撤。
也省得拿的多了再叫别人撞见,闹得不好收场。
毕竟偷钱跟以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自家那四弟可不会给自己面子,要是叫他知道了,闹不好能坐牢。
等家里人都回来后,就看到屋子里瘫着七八个大小伙子。
徐工又挨个的把人叫了起来,叫媳妇回屋歇着,他把人送了回去。
豆子婶把小儿子拖到了床上扔着,还朝媳妇抱怨道,“这可真够能吃的,霍霍了不少东西酒喝的都见了底儿,多浪费钱”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有些高兴。
如今日子起来了,不缺那么点花生瓜子的钱,有人愿意跟儿子做朋友,她心底里也高兴。
不像以前在老徐家,人穷志气短,便是村里人都看不上自己的孩子,更别提做朋友了。那真是走在路上都缩头缩脚的,显得低人一等。
可现在自己小儿子才十七,满村里看看,这么大点的男娃子,谁有他出息了
所以眼下看着,脸上倒是自豪的表情。
大儿子毕竟懂事能干,不需要她这个当妈的操心,所以小儿子就多看顾了些。
当父母的就是如此,越是懂事的孩子越容易被忽视。
在豆子婶这边,大儿子是那个能给她撑腰的,是顶门立户的男人,怎么着都不会亏了她这个当妈的。
可小儿子心境上比不过他大哥,本事也比不过,为人处事虽然眼下看着还行,但到底不如他大哥大嫂会过日子,她这个当妈的也就多操了一份心。
不说偏不偏的,至少吃穿用度上是一碗水端平的。
再加上徐工跟豆子婶本身也就是相处出来的一些情分,没有原本的母子感情,倒叫豆子婶觉得小儿子更贴心一点。
周意想着做人得有眼力见儿,便回道“大过年的,也叫二弟高兴高兴,咱家不缺这点。”
她又不傻,可不会这么顺着婆婆的话来说。
那边东屋里,徐厂被老娘扔到炕上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一些。又闻着自己满身的酒味,便起来,打算去厨房打点水洗一下,又顺手把外衣扒了下来准备丢到盆里。
习惯性的伸手先往兜里掏,也省的洗衣裳的时候不注意把兜里的东西给泡烂了。
可这一掏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钱呢
他都攒到年底了,还特地盘算过,这两个月挣了六十多块钱,都搁身上放着呢
打算等他妈回来替他存着起砖瓦房的,这么大笔钱哪去了
手摸了个空,徐厂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他大嫂转正后一个月才十五,六十块钱可不老少了添一点都是小半年的工资了
于是忙不迭地推开门,往西屋跑了过去,“妈妈我钱没了”
“钱没了什么钱没了”豆子婶听到钱也急了,“是你这些日子存下来的钱”
怎么就能没了呢
那是多大一笔钱啊有小六十块钱的
明年再辛苦一整年,都能起个亮亮堂堂的砖瓦房有了房子,往后说亲也容易。而且自家离公社上又不远,在这儿要是有个砖瓦房,就是想说那公社上条件不好的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就把这钱给弄丢了呢”
徐厂委屈的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到底也就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又不如徐工这个伪十八来得稳重。
声音里带着哭腔,“妈,真就没了六十三块钱呢我打算晚上等你回来给我存着的,可现在没了”
然后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虽然这其中可能是喝了酒放大了情绪的缘故,但更多的是舍不得这一笔钱。
起早贪黑的多辛苦啊,这还是自家大哥让着他才多分了点,要不然,他能挣到五十就顶天了
“哭你蹲着哭啥钱没了就找啊”豆子婶被他哭的立马就上了火气,牙都疼了起来,“赶紧的找找,是不是丢在哪儿了”
“没有”徐厂抽了抽鼻子,“我记得清楚的,我放在棉袄兜里了,特地贴着衬衣的内兜放的”
“那咋就没了”豆子婶不信,把他衣服拿过来翻,又叫儿媳妇在地上找找看。
结果还是没有。
“对了你今天找了一屋子大小伙子回来喝酒的,谁叫你喝酒的啊喝酒误事你知不知道赶紧的去问问是不是他们”
“咋可能是他们他们不是那种人”徐厂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看向周意,“大嫂,你给我说说话,绝对不是他们”
又看向自家亲妈,“那几个都是老实头的,平常就是跟不熟悉的人大声说两句话都不好意思,怎么可能拿钱呢而且他们喝的比我还多,一个个都没怎么喝过酒,哪还有那个心思”
“那你说哪儿去了,难不成飞了啊”豆子婶不信啊
愣是觉得自家儿子是被人家的外表给蒙骗了,正要出门去找那几家问问,结果门一开,董甜妈趴在门上险些脸朝下摔下来。
虽然有些尴尬,但不妨碍她幸灾乐祸,“哦丢钱了啊”
“是啊,丢钱了,看热闹是吧”能不能别那么没眼色。
她这会儿真不高兴了,见董甜妈大晚上的不睡觉还站在她家门口嗑瓜子,不耐烦道“闪开闪开,家里人着急着呢,没空招待你”
“你赶紧回去给你闺女准备嫁妆要紧”
刚说到嫁妆两个字,匆匆赶过来的董甜面色一白,赶紧的把她妈往回拉,“妈,你干什么啊家里那么多事儿,碗筷还没刷呢,你怎么就这么好看热闹啊”
她如今正是要自尊心的时候,见自家亲妈天天在外头给她丢人,心里着实恼怒了起来。
董甜妈呵一声,也不跟自个儿亲生的孽障计较,乐颠颠的就回了家,反正明天总能瞧着好戏的。
可这个瓜注定是不会留到第二天吃了。
董甜见她妈回家去,脚下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顺手掩上了院门,“婶儿,我知道钱可能是谁拿的。”
“是谁”豆子婶额头上急的都是汗,因为急着往前走,脚下打了个滑。
好在周意就在她旁边顺手给扶着了。
她这边是又气又急的,又怕摔了怀孕的儿媳妇,就把人叫到屋里说“甜妞啊,你也是婶儿看着长大的,你跟婶子说说这笔钱也是二郎往后要起屋子用的,咱们农户挣钱可不容易”
然后从兜里掏了两块钱往她手里塞,“这个拿着,买两个头花戴戴,婶儿给你的压岁红包”
董甜脸色通红,手往后缩,最后还是拿了红包,“这个就当我借婶儿的我妈不打算给我备嫁妆呢”
然后也不吭声。
周意神色顿了顿,自己掏了三块钱出来,“姑娘家是该好好备着些东西。”
董甜抿了抿嘴,飞快的看了周意一眼,“我其实回来的时候也没太注意,就看到徐大修从你们院子里出去是弓着腰的,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反正就是鼓鼓的。又做贼一样的左右瞄了两眼。”
是他
“我这就找他去”豆子婶怒道。
董甜连忙拦住了她,“婶儿别急我还没说完就是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你们都在家,现在才有怀疑”
然后又补充了道,“婶儿,你们能不能别对外说是我说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