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老板对门外的人是谁毫无兴趣, 或者说在我登堂入室之后,他就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这是非常非常的,因为我觉得自暴自弃这种想法是不会出现在屑老板的身上。这其中的缘由如何我不清楚, 但我觉得这应该和这个游戏竹原春泉有关。
我本想去开门的, 但是很快就想到了安倍晴明离开前的话, 于是开门的手就顿住了。老实说来有些奇怪, 这又不是我的家,为什么要我去开门。我回头看了眼屑老板,发现他的眼中凝聚着一团混乱的情绪。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想自己应该死了不下百变了。我如此想到。
“开门呐, 是我呀。”
门外的男人依然在敲门。
可惜屑老板的家的门不仅没装猫眼,门外甚至连监控都没有。所以我唯有开门才知道门外的男人是谁。我想应该是个成熟且温和的男人, 因为男人说话的语气彬彬有礼,哪怕我现在踌躇着浪费了一些时间,他也没有因此而恼怒。要不是安倍晴明的那番话,我或许就开门了。
我踮着脚步来到屑老板的身边,小声问“您觉得呢要不要开门”
自暴自弃的屑老板一副不想理睬我的样子,这让我有些微微的苦恼。我想了想, 就说“那您这是把选择权让给我了如果您同意的话, 就眨眨眼”
屑老板的眼刀子刷刷刷地射向我, 他说“你大可以试试。”
我点点头,“我懂您的意思了。交给我处理了吧。那行,如果是鬼,那我俩就一起死吧。”
屑老板的脸皮僵硬地抽动了下, 随后别过了头。我仿佛听到了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大概是错觉吧。
我又悄悄地回到了门那边,隔着门板,我说“这位先生,您究竟是谁啊”
“自然是我呀。”
门外边,男人的声音犹如泉水划过竹节落入池子那般,令人舒适。
我轻掩住唇角,又朝着门外问道“那么我又是谁呀”
那头似乎沉默了下,过了几秒,我似乎听到了唇与唇相合的细微的声音。
“自然是夫人您啦。”说完话的瞬间,对方轻笑了笑,又问“夫人可满意在下的回答若是满意的话,可否开下门呀”
我有一种感觉,门外的那个人可能是个狼外婆。
我回头看了看屑老板,那带着恶意的视线围绕在我的身旁。随后我的目光又转移到眼前的门上,仿佛透过这扇门,我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那一定是举止文雅、眼角带笑之人。
“不行啊,这位先生。友人说今夜有鬼出没,所以不能开门啊。”
我听到了细小的声响,想象了下,大概是扇子敲击掌心的声音。父亲偶尔也会这么做,所以我对这个声音还是蛮熟悉的。
“鬼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所以夫人觉得,在下是鬼”
我没有说话,保持沉默。或者说,我也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男人叹了一声,说“如果在下是鬼,大概也是爱慕夫人的痴情鬼了吧。”
我轻抹了抹鼻尖,有点想笑。我大概已经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夫人,开门吧。”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然后有一句声音仿佛紧贴着我的耳朵传来,那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是晴明呀”
最后我开了门,安倍晴明带着笑意站在门口,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之前我看到的安倍晴明,他的头发看起来很好地吸收了营养。
安倍晴明说“夫人看起来有诸多疑惑。请不用担心,晴明会一一向夫人讲解。”
他边说着,向前一步,扣住了我的手腕,走向了屑老板所在的地方。看着死死盯着我们的屑老板,安倍晴明露出了厌恶的眼神,那眼神转瞬而逝。
“真是久疏问候啊,鬼屑老板”
安倍晴明就连假笑都那么好看。
屑老板被气到不行,但是面对安倍晴明显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游戏对屑老板有诸多限制,所以他只能作为一个工具人,可以有喜怒哀乐,但却没法实际表现出来。总有一天,大概会气到内伤吧。
“安倍晴明,呵呵。”
听屑老板的语气,他是认识安倍晴明的。不是我所认为的那种认识,而是更遥远的那种关系。因为我听到他说“原来安倍晴明也会甘愿困在这牢狱之中啊。”
他讥诮地看着安倍晴明,嘲讽似的笑意布满了整个脸庞。
说实话,屑老板的脸长得还是可以的,但却无法让我心生好感。可能我身边长得好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屑老板的脸自然没了那种特别的心情。也就是说审美疲劳了。
“光是在屋外都能闻到如此浓烈的恶臭味,近了才发现,原是屑老板没刷牙啊。”安倍晴明反讥回去,神情自若地笑了笑,“和你这没人爱的恶鬼不一样,在下可是一直在等夫人呢。”
说吧,他便朝我微微一笑。
安倍晴明的脸,好像没法用“审美疲劳”来形容,不经意间,被他的笑容闪了闪。
我犹豫了下,问道“真是晴明公”
虽然猜到了这一点,但是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安倍晴明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心中仿佛大石落下。
“那么晴明公怎么会在百物语中呢还有,您和屑老板”
不知道安倍晴明做了什么,他仅仅是手一挥,屑老板的身影就如同沙子一般散去了。那带着愤怒的恶毒眼神让我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