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官不乐意了,“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左一句不好看, 右一句不好看, 合着我们夫人橱子里的衣裳就没一件好看的这些料子,都是老福晋赏的, 府里裁缝统一做的, 您要是有意见, 怎么不见您给夫人买啊”
傅恒笑道“说的对啊爷我就是这个意思夫人这些衣裳都是旧款式了,京中早就不时兴了,我看不如这样儿,今儿外头天晴好,不如我带夫人上街上瞅瞅去你放心,看好什么料子、成衣、钗环、胭脂水粉, 尽管跟我说, 爷全包了。”
吴悠眯起眼,“我要是瞧中整个铺子里所有的布料呢”
“那爷就把铺子买下来, 别说是一个绸缎庄了,就是整条街爷也买得起”
吉官和小满面面相觑, 还真是吹牛, 皇城根下十王爷府大街上的店铺,背后东家哪个不是达官贵人说不定皇家的人都有。这爷怎么转性子了愈发大方起来。
小满知道夫人素来同九爷不对付,能从他那儿得到好处,巴不得往死里坑九爷。爷刚刚夸下了海口,那少夫人还不逮着机会猛敲竹杠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顺手就将那两件衣裳叠了起来, 准备放回去。
哪知吴悠却说道“收起来干什么谁说我要跟他去街上转转了不理他,咱们还走咱们的。”
傅恒沉下脸,“去哪儿”
吴悠浅笑,“都说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九爷又何必问”
傅恒也背着手笑了笑,道“是啊,都说了往后亲如兄妹,这做哥哥的关心关心自个儿妹妹去哪儿,总不为过吧再说了,这府里头一亩三分地的,能出什么岔子可到了外头就不一样了,乱着呢,万一碰到个把歹人,你一多情少妇、打扮得花孔雀似的。”
“呸呸呸”吴悠连啐三口,“你就见不得我好,巴不得我出点事儿。这乾隆盛世的,哪有什么乱子大不了我多带几个家丁便是了。”
傅恒轻哼一声,故作好奇地问道“外头到底有什么春景儿那么吸引你去看别不是景儿,是人吧”
吴悠抿嘴一笑,露出颊边一对酒窝,“先前爷您说我疑神疑鬼,殊不知爷现在也做着我以前做的事儿。可我是女子,您是君子,君子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那爷便是伪君子。”
傅恒见说不过她,又不想争吵,于是便一拂袖子,十分沮丧地道“爷也懒得同你说了,真是犬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正说着,外头跑进来一个丫头,“夫人,表舅爷又来了。”
吴悠闻言,蹙了蹙眉,想都没想就对小丫头道“不见不见让他回去。”
小丫头很显然没有意识到傅恒也在屋内,有些顾虑地偷偷瞄了傅恒一眼,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嗫嚅地道“表舅爷说务必通传,要见一见您,若时间见不着,他下回还来。”
吴悠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恒那边便已经接过话头对小丫头道“见啊怎么不见都是自家亲戚,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说着暗自瞧了一眼吴悠。
“盼儿,你别听爷的,人家是来找我的,我说不见就不见,你就跟表舅爷说,今儿我身子不爽利,就不见客了。有什么事找我阿玛、兄长去,我在这家中也说不上话,更何况悠悠之口,多有不便,还请他见谅,往后不要来了。”
小丫头刚要转身,却被傅恒伸手拦住,“亲戚间寻常来往,正大光明、磊磊落落有什么不能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富察家苛待妻子,不让见娘家人呢怎么着,难不成不光明正大”
吴悠没好气地道“我不见他是为你好,为你们富察家好。你不知道,我这位表兄虽与我自幼相识,却是远方表亲。他自幼丧父,额娘含辛茹苦拉扯长大。前些年终于考中了进士。可进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没有人么,哪怕是状元,回去当县令的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他一个无门无路的进士去了晋城一个清水衙门,日子依旧清苦,文人可不就是清苦么他这哪儿是来看我分明是来求我通过你上下打点来了。”
“原是这样。”傅恒恍然大悟,“这倒是棘手了。要说结亲,不就是为着结两姓之好从古至今,大户人家结亲都是为着能将两家绑在一块儿,互相拉扯一把。你说,人家奔着咱们过来,咱们直接哄走了,传出去你娘家人会不会说我傅恒不顾念两家情分”
吴悠抿了抿嘴,“你以为这两年我们娘家的人还能认为能从你身上捞到点什么好处谁人不知我与你势同水火啊不然呢,就凭你姐姐是皇后、你又与皇上相熟、现在又做了侍卫,你瞧瞧这两三年,有一个找上门来求助打点的没”
傅恒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我说怎么这么清静我瞧大嫂、二嫂、五嫂、八嫂她们好像常有亲戚往我们家里来。当然了,像三哥、八哥也有需得着嫂子们娘家的时候。咱们俩呢你阿玛额娘同我额娘,忙撮合咱们都忙不过来,可能也就没人来打秋风了。”
二人说着说着,也不争吵了,吴悠也不提了那踏青的事,二人难得平和地坐了下来,小满忙给上了茶来。
傅恒品了品,惊讶地发现这瓜尔佳氏还挺懂茶,满人先前是没有饮茶文化的,这些都是汉人的习俗。茶是极品明前龙井,香气扑鼻。
“茶不错吧”吴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