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高府的前院。府里有家丁巡视, 原以为固若金汤, 没想到会有蒙面贼人突然从天而降。
大家纷纷抱头鼠窜, 有的藏到桌底,有的躲在墙后, 还有人往外冲, 其中就有高秉仁的身影,他边跑边喊, “来人快来人”
老三头一个要打的人就是他,这里的人就属他最坏, 鬼主意最多。
他勾起饭桌上的酒壶狠狠往高秉仁后背砸, 那气道带了几分内力, 砸在人身上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
高秉仁被酒壶砸中, 由于惯性, 他整个人向前扑,鼻子直直砸到门框上, 两只鼻管血流不止。
这里唯一有点功夫的就是吴江, 可他这三脚猫武功连一招都没撑过, 就被老三一拳打倒在地。
死了五个族人都是跟他同龄的伙伴, 小时候还一起捉过鱼摸过虾。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走了。他心里攒了一肚子火。
原想着好好养病, 参加剿匪, 好给他们报仇。却不想复仇之路如此之难。
偏偏这些不开眼的蛀虫居然还敢给小四设圈套, 他不打他们半死,他就不叫顾永苏。
一脚,两脚, 三脚他将这八人当沙袋踢来踢去,脚下的人摔得七荤八素,撞到桌椅板凳,桌椅板凳纷纷受不住力道,当场碎裂。
这些人中尤其以高秉仁和吴江受伤最重。高秉仁口吐血水,吐掉两颗门牙,呲牙咧嘴,冲着老三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上来就打,究竟我等犯何错误。好汉为何不事先告之,也好叫我们心服口服”
老三转了转眼珠子,指着他大骂,“我赵飞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义侠,你们居然敢坏我名声。我不打你们谁打你们”
话音刚落,高秉仁被他一脚踢到屏风上,那件造价不菲,美轮美奂的金玉屏风就那么报废了。
他视线落到旁边的吴江身上,正想过去补一脚,外面的家丁终于发现动静,撞开门冲了进来
老三借着歪倒的桌椅板凳跳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满屋狼藉。
老三这一折腾,比预计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家。
老二和小四在房里等,老二看了眼沙漏,默默叹气,“三弟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估计这事悬了。”
小四还没回答,就听到屋顶有动静,不过几息功夫,老三闪进屋里,脸上身上全是血点。
两人大惊,“你又跟人干架了”
老三将脸上的绷带解下来,重新将手臂吊回去,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咕噜咕噜灌下去,抹了把嘴,才将今晚发现的事情告诉他俩。
小四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桌上,“这些混账,居然敢耍我们。”他看向三哥,“三哥,这事你做得好。他们借赵飞生事,你以赵飞回击,也算合情合理。”
谁也没见过那赵飞,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老三身上有江湖人豪放的性情,再加上武功超绝,以假乱真没有问题。
老二也是气得脸色铁青,他们设的这个局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他们一定抓不到凶手,小四只会成为笑柄,底下人也不可能服他。
老二拍了拍老三肩膀,“幸好你迷路了。要不然咱们白白浪费时间。”
他看向小四,“接下来就是秋收,咱们边收税边找他们把柄。如果能找到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就能将他俩踢出县衙。”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第二日一早,还未到上工时间,高府管事和吴府管事就来后衙求见小四,给两位主人请病假。
小四请他们进来,得知来意,关切地寻问一番。
高府管事恭恭敬敬回答,“昨晚府里闯进一伙强盗,见人就打,我家主人刚巧宴客,吴县尉也在其中。受了些伤,也没什么大碍,歇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要不是知道三哥的身手,小四真要信了,他故作惊讶道,“盐俭县的土匪强盗真够放肆的。请二位回去禀告你们主人,让他们只管歇息,我一定让衙役立刻捉拿盗贼。”他话峰一转,面露窃喜,“一个月的假够不够如果不够,三个月也行,就是半年,我也没有意见”
两位管事脸都抽了。见过猴急的,就没见过这样猴急的。
高府管事皮笑肉不笑道,“大人体恤下属是我家主人的福气。只是我家主人担心县令大人初来乍到,独自处理这些杂事有些吃力,就不”
不等他说完,小四手一挥打断他,“哎,让你家主人不用客气。”他指指旁边的老二和老三,“原先我以为县衙没有县丞和县尉,就将二哥三哥请来帮我。现在你家主人养病,我直接让他们顶上去就行。让你家主人好好养病,一定要养好了再回来。”
高府管事大惊,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大人说只要半个月就能好。”
看来这两人也怕病得太久,县衙就不受他俩控制了。小四心领神会,也不戳穿,一脸严肃道,“高县丞切莫因小失大。手头的事什么时候做都行。但是身体却是属于自己的。若是他带病办公,别人要责备我这个县令大人苛待下属,你说我冤不冤”
高府管事忙道,“不甘大人的事,是郎中说半个月就能好。实不敢耽搁公务。府里还有事要我处理,我先告辞了。”
说完,好像怕小四再劝,忙告辞离开。
吴府管事也紧随其后,“我家大人也是,半个月就能回衙办差。”
两人脚底抹油跑了。
等两人走了。
老二和小四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老二冲小四竖了个大拇指,“四弟,你真是越来越滑头了。”
老三挠头不解,“我怎么觉得四弟你在说反话呢”
“是在说反话啊。”小四点头承认,“如果不让他们早点上衙,我怎么能让他们加重病情,让他们多歇息呢。请假还想得个好名声,真够无耻的。”
老二深以为然,“官场上都是老油条。你以后还有得磨呢。”
秋收已至,征税工作也开始提上日程。小四和老二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在前衙忙碌,林云舒在后衙也忙开了。
既然已经是县令内眷,自然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
林云舒将三个儿媳叫过来,“我刚让老大去找牙婆,等她将人带来,你们每人身边都添两位丫鬟婆子吧。”
听到这话,严春娘心里暗暗盘算,这得花多少钱啊,急得直摆手,“娘,我不用丫鬟。我自己收拾就好。”
林云舒却坚持要给,“你现在也是县令的大嫂。什么事都自己来,传出去不好听。”
严春娘咬着嘴唇,面上惶惶不安。
林云舒又看向她那还未鼓起的肚子,“再说等你生完孩子得有人伺候。待会给你添个奶娘和两个丫鬟。不许推辞。”
严春娘心中感动,捏着衣角为难起来,“娘,可我不会选,要不你帮我选吧”
林云舒点头,“行吧。”
凌凌牵着虎子笑道,“娘,虎子也大了。昨儿我还和相公商量,要给他找个先生呢。娘,要不再给他添个书童吧”
虎子的奶娘当初没有签卖身契,又是本地人,有家有口,这次就没有跟着过来。
林云舒答允,“可行。”
她看向崔宛毓,“你现在只有两个下人,不如再添几个吧”
崔宛毓却是摇头,脸上带了浅浅笑意,“娘,再过月余,就是我娘五十岁的生辰,到时我想去府城给我娘贺寿。到时从娘家要两个过来。”
林云舒见她已经打算好,“也行。”又道,“既然是亲家母生辰,到时就让小四随你一道去吧。”
崔宛毓笑容加深,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婆婆。”
正说着话,老大带着牙婆回来。
齐齐整整四十个小姑娘,死契活契各一半,年龄大小各不相同,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二十三四,从矮到高,依次排开。
林云舒作为长辈,自然是先选。
她让孩子们每个自报家门,重点是家中都有哪些人,做什么营生之类的。
签死契的大多都是家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将孩子卖了,改善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