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拨动水浪, 带着船身一摇一晃, 颜言的双手安静搭在腹部, 睁大眼看着星空。
以前在难得安全的时候,颜言也喜欢这样躺在破败的大楼顶层,躺在苍穹下,静静地看着星空。
船渐渐前行, 前方是一大片荷塘,荷叶撑出水面有半米多高, 甚至还开出了一条水中小路, 等待小船渡过。
颜言却已闭上眼, 有点困意。
水声和虫鸣,伴着荷香袭来, 颜言是真的有些困了。
远处高阁上, 傅侑珩静静地看着那艘小船慢慢隐入荷塘深处, 许元勋正提了一壶花雕给他倒上。
倒完酒抬眼一看傅侑珩的表情,许元勋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小船的船尾驶入荷叶中。
“担心呢”许元勋笑道, “从没见你这样子。”
傅侑珩自嘲一笑, 执起酒杯喝下。
“怎么回事”许元勋又道。
傅侑珩道“得你帮个忙。”
“好说。”许元勋浑不在意道, “但你得先说说, 那个姑娘怎么回事儿”
“就你看见的这样。”傅侑珩不想多说。
“我可不信。”
无奈,傅侑珩只好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许元勋当即横眉竖眼“梁倩居然敢做这种事”
“我没事,只是颜言”
许元勋却没听了, 扬声唤道“湘蓉儿湘蓉儿给我进来”
领班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许元勋道“给我把傅二桌上的菜端了,把人给我轰走。”
“是,老板。”领班微微一欠身,什么都没说,直接领命出去。
不过片刻,外面又响起说话声,却没靠近。
傅晟睿被几个保安拦着,精致的衣服都有些皱了。
许元勋冷哼一声,权当没听见傅晟睿的叫骂,嘲道“就学会了花钱的本事,做人的本事却是半点都不会,活该被人嘲一辈子。”
门外傅晟睿叫嚣了几嗓子,身旁人都劝他算了算了,傅晟睿也就借坡下驴,放了狠话离开。
实在是许元勋混起来比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混,混就算了他还有钱,爹是做酒店业的,妈则是政府机关里的。
有钱有权,许元勋纵横本市无敌手,唯一怕的就是傅侑珩。
“下次去我爹那儿走一趟,姓傅的除了你,其他的不管是谁,我家酒店都不接待。”许元勋嘀嘀咕咕道。
“叔叔怕是要打折你腿。”傅侑珩淡淡道。
许元勋嘬了一口花雕,道“怕什么,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借点钱。”傅侑珩眼中出现点笑意。
“行啊,要多少”许元勋大咧咧道,“我把手头钱算算,大概能给你三亿出头吧,再多我得问我爹去要了。”
傅侑珩摇摇头,道“不够。”
“啊”许元勋放下酒杯,“这都不够啊那我只能把沧海飞尘给盘了,再把牧场打打包,问问几个股东谁把我手里的股份买去。”
“我打算”傅侑珩微微一顿,道,“在股市做空傅家。”
“哦”许元勋一下激动起来,“可以啊好玩儿,我喜欢。”
“我让段瑞联系上了一家基金,这几天正在定计划。”傅侑珩道,“但是风险挺大。”
许元勋听得激动起来,股市上的博弈,只要一着不慎,分分钟能把一个超大体量的公司给蒸发。
特别是近几年,国际航运业本就不景气,其他企业大多是开始转移重心,但傅家算是其中金字塔顶端,所以并未转移市场,一直死磕。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政策出来”许元勋又问。
傅侑珩瞥他一眼,语气中带了点笑意“这该问许姨才是。”
“那我回家去问问。”许元勋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
他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兴奋了,沧海飞尘的净收入是高,却没一点激情。
对许元勋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在股市搏杀,才是他最喜欢的。
金融游戏让全世界的资本家心醉,傅侑珩和许元勋亦如是。
两人讨论了一些细节,许元勋喝了一小壶黄酒,又道“前段时间傅氏丢了条航线,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给捞走了,是你”
“是我。”傅侑珩直言承认。
“我就知道”许元勋猛力拍了拍傅侑珩的肩膀,“傅侑珩就是傅侑珩哈那些人还说你可惜,我看,你就是摔了一跤嘛爬起来,跑得更快”
傅侑珩把花雕拿走,换了一杯茶到许元勋手里,扬声道“湘蓉。”
领班进来,傅侑珩指了指许元勋“给你们老板熬一壶醒酒汤,不然他要发酒疯了。”
“好的我知道了。”领班微笑着转身出门。
许元勋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这会儿趴在桌上抢傅侑珩手里的酒瓶。
刚刚才把领班支走,傅侑珩无奈,又不能让他把酒瓶抢走喝更多,只好一仰头,将半壶余酒全喝了下去。
花雕陈酿酒性柔和,色泽橙黄清亮,香味馥郁芬芳,入口甘香醇厚。
喝到尾,傅侑珩尝到了一丝梅子的酸甜味,低头一看,瓶底果然有几粒青梅。
这花雕不过十几度,小口啜饮不觉,大口猛灌却有不亚于烈酒的感觉。
傅侑珩侧首又看了一眼湖面,那小船隐入荷叶中一直没有出来,湖面一片平静。
过了一会儿,领班将醒酒汤带来,傅侑珩看着许元勋喝完,才道“湘蓉,再备一艘船吧。”
领班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道“我这就去”
“唔,老傅,你这是要去嫂子”许元勋清醒了一些,问道。
“嗯。”傅侑珩点点头。
“走走,我也去。”许元勋两脚打绊,走来抬起胳膊,坐在傅侑珩身边搭住他肩。
“你去做什么。”傅侑珩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