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条又准确地落在空的身上,打得他微微抖了一下。
空“”对,就是这竹条,太怪了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摔了进来,余老板皱眉回头,只见一群大头兵簇拥着一位穿着新式的年轻人走了起来,这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余老板,“你就是那位名满南方的余老板吧”
余老板瞥了一眼摔在地上呻吟半天爬不起来的伙计,非但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我就是。”像他这种在下九流里讨生活的,可没有骄傲的资格,再说,他曾经确实名满南方,是很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客,但自从嗓子坏了之后,就再没了昔日的风光,只靠着玉蝶剧院勉强度日而已。
空看向他,刚刚那个清冷严酷的师父,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风姿出众雌雄难辨的绝世美人。
“带走”那人没有多话,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在空茫然的视线里,直接带走了余老板。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余老板走之前,还转身交代他,“好好练着,我回来要检查你的课业”
那个年轻人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了空一眼,没有上妆的空,确实只是个瘦弱平凡的寻常青年,着实不太显眼,绝不像余老板那样不管怎么看容貌至少是令人惊艳的。
这群人没有将空放在眼里,呼啸而来,转瞬又呼啸而去。
空在玉蝶剧院里等余老板回来,等来等去,都不见他的身影。
余老板不在,空根本无心练习,他盯着那根原本一直被余老板握在手里的竹条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旁边仍然皮青脸肿的伙计,“余老板还没有回来”
“没呢。”伙计似乎有些不安,悄悄说,“老板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了,这伙人瞧着可不是善人。”
他也只敢说这一句,就再也不肯吐露一个字了,立刻闭上了嘴,就怕惹祸上身。
空茫然地看了看他,又茫然地看了看这没了余老板之后变得萧瑟很多的玉蝶剧院。
他来这里做任务其实总共也才一个多月,但这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他感到十分熟悉。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熟悉的竹条。
只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不见了。
“这就是所谓的沉浸感吗”空想着,“这段时间以来我就像是在兢兢业业地进行角色扮演,已经彻底沉浸入了这个角色,所以才会对这里有熟悉亲切的感觉”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在分析情况。
直到听到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还隐隐有哭声传来,他连忙醒过神来,赶紧往外跑去。
再怎么样,空也没想到他见到的会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余老板。
他的脸色苍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剧院的人将他抬到了床上,空看到几个剧院的人正围在他的床前哭,一时间,又感到了一种令他不知所措的茫然。
“你过来。”余老板的声音已经极其虚弱,但就在他开口之后,所有人都朝空看去,空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条件反射一样走到了余老板的跟前。
“我恐怕,不能再教你了,”他的声音很低很低,空要弯下腰去,将耳朵凑在他的嘴边,才能听清,“我会让人给你结清报酬,你回去吧。”
空沉默不语,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只是个nc。”他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这只是个nc,他只是个nc”
“我知道,你是从那边儿来的,恐怕不是个普通人。”余老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我相遇不过短短的时间,我也不知你是怎样的人。但或许、或许你有些许替我报仇的想法的话请不要这样做,不值得。”
“我叫余春和,本是个低贱之人,死也好活也好,实在不必再去为我做什么。”
“但也许,只是我多想你回去之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将在玉蝶剧院的日子彻底忘了。”
“啊,也请不要忘得那么彻底,或许以后想起来了,可以到我的坟前,唱我这些日子教你的那出戏给我听这原是我最爱的一出戏”
“抱歉,我又说了傻话”
“你”
他似乎渐渐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空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周围人的哭声吵得他有些耳鸣。
最后一句,余老板对他说了什么
啊对了,他让自己不要为他报仇。
你不过是个nc而已,我才不会为你报仇呢。空暗自想着。
再说了,也就短短一个多月,能有多深的感情,nc嘛,死也就死了,哪个游戏不死nc啊,多正常的事儿。
他平静地取走了自己的报酬,回到研究会去交了任务。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空悄悄带走了那根竹条。
明明说好的,你只是个nc而已。
可我,还是想给你报仇。
余春和,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