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的病主要还是因为本身身体就弱, 受了伤之后直接引起了感染和发烧, 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拖得越久越要命,才造成了现在这副有些神志不清的状况。
好在花濑这次带回了足够生存的东西, 所有人都对她的经历十分好奇,包括银, 唯独芥川对此只字未提。
这是因为芥川本身对外界事物的漠不关心, 打个比方,如果有人现在在眼前突然死去, 其他人或许还会小小的惊讶一声,但对芥川来说, 却根本不算什么, 在寒冷的冬夜里, 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同伴变成骸骨十分常见。
花濑从来没有看见芥川露出过什么具有波动性的表情,不仅如此, 连话语都很少,即便被人打倒爬在地上站不起来,也只会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瞳孔定定的看着某个虚空。
他被人称为“无心之犬”。
此时此刻,这个在外人眼中不吠的狗, 凶残至极的对象,说面无表情的喝着花濑喂给他的东西。
——这过程比较复杂, 简单来说,“”足以诠释。
花濑不在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强硬的让芥川去做些什么,即便是为了他好的忠告也会在那死气沉沉的气质下如鲠在喉的吊在嘴边, 最终也没能说出来,烟消云散。
而花濑回来后场面就是——
“张嘴,看我也要张嘴。”
“今天比昨天稍微多吃点,不想吃也要吃,我是为了照顾你的胃,昨天才让你吃那么少。”
“食物足够,让你吃就吃,不要咽得那么快。”
“不吃完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最后一句话把旁边几个小伙伴都听得胆战心惊,纷纷断绝了看八卦的心思,将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
食物在贫民窟是很珍贵的东西,尤其是他们这样力量弱小的孩子,经常会被大人们或是力量更凶悍些的、乃至某些动物都能从他们嘴中夺食。
所以抢到手的一定要快速吃掉,无论是滚烫不堪还是冰冷发霉,连在雪地里扒草根吃过的经历都有,这些都不算什么。摆在眼前的是新鲜食物,既不用抢夺,也不用害怕别人夺走。
椎名花濑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梦。
之所以要喂芥川吃东西,当然是因为其行动不便,而相应的在其他事情上,例如换衣服清洗之类的事件……这张原本是想过让银来帮忙,或者其他的任何人都可以,偏偏不要是花濑。
花濑还挺疑惑的:“为什么独独要拒绝我?”
芥川没回答她,脸色显得很难看,实话说能在这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看出难看就已经是很大的极限了,花濑也是凭借着和他多年相处的敏锐才得出这个结论。
指望从芥川这里得到答案,当然不可能。
花濑自顾自地替她换了衣服,清洗了受伤的地方和身上的部分区域,最后为他上药。
全程同样是在暴力碾压下进行,现在的芥川根本无法打过花濑。
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色衣物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对话来发起攻击,围观群众都不敢靠近,回来去还能坦然地按着他的肩胛骨,冷淡地说一句:“能稍微放松点吗?不好上药。”
所有人便屏息静气地看着如潜伏中恶鬼的罗生门。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基本所有人都觉得,花濑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花濑的归来带来了些什么,也为他们迎来了新一轮支撑的希望。
或许是由于悉心照料,贫民窟的孩子向来经得起摔打,芥川没几天便能自如的活动下床了,只是上药这项工作依然没有从两人的相处中抹去。
这天花濑按照程序给芥川上药,动作放得很轻,但即便重了些,芥川也不会发出分毫声响。
其他人都默契的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们,每每到这个时间段,俨然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空间。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花濑突然开口。
芥川还没有立即回答,上药完毕后,他将衣领拉拢,嗓音仍然有些沙哑:“你知道要做什么?”
“看能不能帮你报仇。”
“我需要的不是报仇。”
芥川轻咳了两声,别过脸,“现在最需要想的是如何维持这样的状况不变。由天堂坠入地狱的感受可不好,贸然去招惹其他人,可能会带来重大的灾难。”
花濑给他倒了杯温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坐在桌边,她语气温和地说:“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猝不及防跳进坑里被委婉“教育”了的芥川:“……”
他没什么情绪地看了花濑一眼,转回视线,没有说话。
花濑毫不介意他这种态度,相处久了就知道芥川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当下继续着自己的想要得到的信息,花濑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察觉到芥川动作一顿,花濑继续说:“我不会鲁莽冲动,只是想对现在的势力分布组成有个大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