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侧过脸去,首先看到近在咫尺的三日月宗近--自从第一次被他这样出现吓到后纲吉就习惯性地将他放在了枕边,而后是同样放在枕边充当闹钟的终端。
他伸手把滴滴叫个不停的终端关掉转回头,看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出神,然后艰难地从伸着手挽留他的床上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缘故,他觉得枕边的三日月变得崭新了些,刀身上下都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纲吉晃晃脑袋,深觉自己想得太多,但还是为这错觉鬼使神差地对太刀扬起一个笑来。
“早安,三日月。”他说道,愉悦地钻进卫生间洗漱。
在少年哼着歌心情超好地漱口之时,那振对万事毫无反应就像一振真正只能摆在华丽刀架上充作摆设与主人炫耀财力的普通刀剑一样平躺的三日月突然动了动,然后把自己摔到了床下。
“哐当”一声响起,却没有引起纲吉的注意--这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滴滴”声掩盖了过去。
纲吉从浴室中伸出一个头来,发现滴滴叫并闪着光的终端。他叼着牙刷走过去,发现是一封来自不明地址的邮件。
“那个……我记得是……”
前两天都在外面采购生活用品并对手上这个高科技还不太熟悉的纲吉歪着头摆弄着可怜的终端,而后敲门声渐起。
“扣、扣扣,”
礼貌而克制。
纲吉正在摆弄终端,听到敲门声之后不得不暂时将它放下疑惑地走去门边。一边走过去的时候他一边思考是谁在敲门。
对门的十束昨日回来的时候被街头卖艺是吉他手吸引注意力,说是热衷于新事物也好喜新厌旧也好的青年当即决定好今日一大早便已经出门去找那个流浪艺人。因而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纲吉有些愣。
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找他呢?带着疑问他打开了门。
“请问是沢田纲吉君吗?”
站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青色的制服,看起来像是公务员之类的角色。
“在下是盐津元,奉命来请您一叙。”他说。
早上起床,恰巧在你洗漱完之后有成年男性敲开你的门说听某人的话请你到某个地方。
这就像是小时候有怪叔叔在学校门口告诉你说你爸爸有事不能来接你所以让他暂代一样。
连小学生都不会相信的技俩。沢田纲吉冷漠地想,关门的手蠢蠢欲动。
--
十束多多良抱着自己的吉他在街道上晃荡。
说是晃荡略微有些冤枉了他。虽说走路没个正行,可这个青年确实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的。
他要去一个地方,和很多人,做一件或者很多件事。
十束颇为珍惜地摸了摸手中的吉他,准备待会把这个花了他小半个月生活费的家伙放在草薙哥那里,等今天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抱回家。
想到他那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窝,即使偶尔很乱也完全比不上顶级公寓的草薙家,十束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带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又想到对面的住户,因为田中太太将自己的东西都带走的缘故,房子里总显得空落落的。
连住在里面的沢田纲吉也显得可怜起来。
不知道小纲这个时候起床了吗?他想到昨晚在自己用火焰做的小魔术中双眼发光的少年,颇为好笑地在街上“噗嗤”出来。
截止此时十束多多良的心情依旧很好。
即使已经知道栉名安娜被人带走,但他们不正在去营救她的路上吗?这位赤族的三把手完全不考虑营救失败之类的可能,即使出现意外大概也是王周防尊忘记收敛力量把敌人的老巢烧掉。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想。
那毕竟是王嘛。
因为是王嘛。
他手痒地在吉他上拨弄几下,想着快一点的话中午也许能和纲吉一起共进午餐。
——
沢田纲吉无比相信他的直觉。
他曾听过女人的第六感之类的说法。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女性的第六感同他的直觉比起来那个更为靠谱,但沢田纲吉显然更为相信陪伴他多年的直觉。
嗯,帮他规避猫狗拿过及格堪称能够趋利避害的直觉。
所以在某个诱拐犯一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而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就应该狠狠将门摔倒面前男人脸上的时候,沢田纲吉迟疑了。
他维持着开门的屋之姿势,脑中飞快地思考。隐晦地抵住想要摔门的手,沢田纲吉抬眼起来看这个不知来意的男人,盐津稳如泰山地任他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自己也在审量这个少年。
这是双方默认的相互打量。
自觉打量够了,纲吉露出一个怯怯的笑:“您好,先生。不知是哪位邀请我呢?”
如果八田之类的人此时在场并仔细看的纲吉的表情的话,能看出那笑带着一点十束多多良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