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 姜玉姝心乱如麻, 搁笔, 把炕桌一推, 焦急问:“他、他出什么事——外头果真是图宁卫的士兵吗?”
“这倒不确定, 来人全是生面孔, 之前从未见过的。” 潘嬷嬷忙抖开披风为她系上, 紧张问:“该怎么办?还得夫人拿个主意。”
姜玉姝着急,压根顾不上梳妆, 抬手胡乱拢了拢发髻,匆匆嘱咐:“不必慌张, 你们照顾孩子,我出去处理。”
“哎。” 邱奶妈抱住不停挣扎的婴儿, 惴惴不安。
潘嬷嬷追着喊了一句, “夫人,小心啊!”
“知道!”
姜玉姝率领小厮和护卫, 连走带跑, 迅速赶至院门外, 果见一队边军并一顶小轿, 正在等候。
双方照面一打, 对方为首者便主动抱拳,恭谨问:“您想必是郭夫人吧?在下是卫指挥使宋将军的亲兵,奉将军之命, 特请您去营中,有要事相商。”
姜玉姝定定神, 迈下台阶还礼,客气答:“隆冬大雪,辛苦几位办这一趟差。”
“不敢当。我等突然来打搅,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姜玉姝悬心吊胆,迫不及待地问:“不知宋将军叫我去商量什么事?另外,外子郭弘磊,几位认识吗?他、他好不好?”
几名边军面面相觑,耳语商议一番,为首者歉意答:“抱歉,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并不清楚将军的公务。至于郭校尉,自然是认识的,但不太了解他的具体情况。一切等到了营所后,夫人亲自打听吧。”
“这……”
他们真的是卫所士兵吗?
姜玉姝不免怀疑,谨慎审视来人的衣服和配饰。
对方见状,为首者会意,立刻掏出腰牌和手令,解释道:“这是腰牌和手令,每当出入营所与城门时,缺一不可。边疆军规森严,胆敢冒充士兵行骗者,抓住就是砍头!夫人请过目。”
邹贵靠近拿了东西,小跑转交。
姜玉姝接过小厮递上的凭据,仔细审查半晌,末了下定决心,正色表示:“宋将军有请,岂敢推辞?行吧,我随你们走一趟!”
“既如此,请上轿。” 对方松了口气,招手吆喝同伴压下轿杆。
北风凛冽,漫天飞雪。姜玉姝摇摇头,高声说:“风大积雪深,路难行,轿子不知得晃到什么时候,骑马快些!” 语毕,她果断吩咐:“赶紧把我的马牵出来。”
“是!” 小厮一溜烟跑回院内。
众边军齐齐一呆,惊讶端详纤柔秀美的女官,迟疑问:“夫人居然会骑马?”
姜玉姝忧心忡忡,分神随口答:“略懂皮毛。”
众边军有的挠头,有的搓掌,善意劝说:“天冷,坐轿子更暖和。”
“对啊,轿子好!”
“咳,万一您骑马摔一跤,我们没法交差。”
……
“无妨,我会小心的!”
少顷,小厮把马牵了出来,正是郭弘磊当年送的那一匹,马驹长大了。
姜玉姝动作麻利,戴上自制的皮手套,系稳披风的帽子,并以帕子蒙住口鼻,“我能不能带两个人同行?”
“可以。”
姜玉姝摸了摸马脖子,熟练上马,俯视吩咐:“我出城一趟,邹贵和老孟跟着,其余人负责看家。”
“是!”
姜玉姝安排妥当,勒缰转头,催促道:“可以走了,请带路。”
“走、走吧。” 众边军暗叫稀奇,有的带路,有的簇拥,好奇观察校尉夫人的骑术。
姜玉姝只露出一双眼睛,躬身俯在马背上,“驾!” 策马冲进了风雪中,马蹄踩着厚厚积雪,奔出城门,奔向营所。
午时 · 营门
天阴沉沉,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吁!”
“到了。”
带路的兵丁下马,提醒道:“夫人,请下马。”
姜玉姝依言下马,一路赶来,脸庞和十指冻得麻木发僵,嘴角简直扯不开了。她气喘吁吁,喘息时鼻喉胸肺闷疼,跺跺脚,使劲甩动胳膊并活动手指,环顾四周:
营门高耸,门前设拒马阵,两侧设哨楼,楼上军旗猎猎飞扬,一队队兵丁各司其职,守的守,巡的巡。
对方继续带路,“夫人,请。”
姜玉姝点点头,主仆仨交出马匹和防身武器,尾随对方入营,守卫核查文书后,让路放行。
“现、现在就去见宋将军吗?” 冰雪寒气顺着鼻喉入肺,呛得姜玉姝结巴。
“是。”
睫毛落满积雪,姜玉姝费劲地眨了眨眼睛。初次进入军营,她边走边观察周围:许多将士来来往往,耳畔却只听见风雪与脚步声,毫无欢笑与喧哗动静,秩序井然,令外人油然起敬,自发地肃穆沉默。
不久 · 帅帐外
带路者对守卫说:“郭夫人到了,快去通报一声!”
守卫入内通禀,快速返回,躬身告知:“郭夫人,将军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