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昆绞尽脑汁,右手握住左手,一声叹息,有感而发,“手心手背皆是肉啊!近期,我思前想后,决定继续观察一阵子,看他们的本事吧,谁强谁先升,择优补缺,好叫上上下下服气。”
众亲信心思各异,表面恭敬答:“不错,如此甚公正!”
“好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实力出众,迟早会升迁。”
宋继昆微笑不语,转身继续钻研地图,暗忖:强者的确迟早脱颖而出,但官场上,谁乐意迟人一步?个个想早,次序就难安排了。
敌兵犯边,众将士一边守岁,一边等消息。
子时前后,戎装染血的佟京回营复命,昂首阔步,单膝下跪,高声禀告:“启禀将军,此次只有小股敌兵来偷袭,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击溃了他们,歼敌约两百。夜晚看不清楚,末将明早再带人打扫战场。”
“好,辛苦了!” 宋继昆欣然夸赞,招呼道:“奔波半个晚上,坐吧,歇会儿。”
佟京内心施施然,道谢并落座,“谢将军。”
宋继昆等了片刻,诧异问:“左震和弘磊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佟京据实答:“出营之后打了个照面,听说他们负责接应,末将便先行了。获胜回营时,只遇见左震,左震说郭弘磊在附近追剿溃逃的几个残敌,他催促末将尽快复命,以免将军久等,我就先回来了。估计他们也快到了。”
“唔。” 宋继昆点点头,开始询问具体情况。
三更时分,风停雪止。
郭弘磊一行匆匆返回,大步如飞,带进一阵血腥气。
宋继昆高坐上首,严肃问:“怎么现在才回来?何事耽误了?”
“追捕敌首去了!”
左震与郭弘磊并排复命,兴奋禀告:“末将等人负责接应,等候时,几个被佟千户击败的敌兵逃了过来,对方找死,我们顺势剿灭残敌。弘磊眼尖,活捉了对方头目,弟兄们闲得无聊,就地审问,结果,顺藤摸瓜,生擒了北犰一个小部落的少主!”
郭弘磊接腔,“那人胆大包天,误以为咱们忙着过年、疏于戒备,冒险来刺探,图谋抢劫即将送达的一批粮草。”
“哼,乌合之众,竟敢打图宁卫粮草的歪主意,可笑至极!” 宋继昆冷笑,随即抬手虚扶,夸道:“很好!你们起来吧,坐,俘虏呢?”
左震喝茶解渴,郭弘磊端坐答:“押进牢里了,该如何处置,还请将军示下。”
宋继昆侧身,看着两个疲惫的手下,仔细询问详情。
姓郭的,他居然又故意压着我立功了?岂有此理!佟京咬牙切齿,悄悄握拳,方才的施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僵坐在对面,怒火暗烧。
敌袭被戍边将士及时阻挡,平民百姓毫不知情,团团圆圆,欢庆春节。
除夕一过,转眼便元宵,香甜的元宵下肚后,年味逐渐淡去。
正月十七这天清早,姜玉姝穿戴整齐,打算去一趟县衙,办妥新买宅子的文书,顺便逛逛布庄,挑些皮子,亲手给孩子做一套衣服,作为周岁之礼。
岂料,她刚率领仆妇迈出院门,忽听身后有人喊:
“表妹!”
裴文沣率领小厮,快步追赶,“你上哪儿?”
“去衙门办点儿事。” 姜玉姝止步,“表哥也是去县衙吧?”
裴文沣颔首,“捕快住在后衙,禀报说发现了新线索,我得去瞧瞧。”
姜玉姝心思一动,略扭头,果然发现父亲站在房门外,沉默相望,脸色明显不高兴。
“走,快走。” 裴文沣催促。
姜玉姝回神,“哦!” 她手一抬,示意对方先行。
裴文沣大踏步前行,走出门槛,才低声叹道:“姑父担心我被女色迷昏头脑,误以为我心仪杜飞燕,耳提面命,连教带训。令长辈担忧,我实在愧疚。”
“父亲一直非常关心你。别苦恼了,我相信你。”
姜玉姝走向马车,越来越真切地了解对方,笃定问:“我知道,你认真破案,并不是因为喜欢杜姑娘,而是因为‘执着’。你用心破案,除了尽职守责之外,一则还自己清白,二则拿回私印,三则名正言顺惩治杜家一顿、以解被胡搅蛮缠之气,对不对?”
“还是姝妹妹了解我!全被你猜对了。”
裴文沣坦言相告:“不过,我没工夫耗下去,过两天就要和姑父一起回府城,到时如果仍未能破案,只能交给下属继续盯着。”
“凡事尽力而为,即可无愧于心。”姜玉姝暗忖:你是一个既感恩孝顺,又格外执着的人。所以,当年才会固执请调来边疆为官,确定彻底无法挽回 “姝妹妹” 之后,才慢慢释怀。
裴文沣无暇闲聊,匆匆走向轿子,叮嘱道:“回头姑父问起案子时,妹妹记得多打打圆场。”
“行!” 姜玉姝爽快答应。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巷口忽然响起马蹄声,少顷,大半个月没回家的郭弘磊策马奔近,“吁~” 地勒马。
姜玉姝瞬间眉开眼笑,欣喜相迎,含笑说:“嗳呀,你回来得正好,家里还给你留着一份元宵呢。”
“是吗?待会儿一定尝尝。” 郭弘磊莞尔,下马,从怀里掏出一枚残缺的印章,轻轻抛给裴文沣,朗声问:
“裴兄,这是你的印章吧?”
“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