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派人上衙门求援了!"
姜玉姝点点头,"好。"
混乱中,林小红被缠得恼怒,甩开母亲,头昏脑胀,奔向姜玉姝。
"飞燕,听娘的话!"杜母哭肿了眼睛,蓬头乱发地尾随。
下一瞬,杜母焦急一扑,扑得杜飞燕往前踉跄,撞向身怀六甲的孕妇。
"玉姝小心!"王氏大惊失色。
翠梅等人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抵挡,"夫人——"
电光石火间,即将临盆的姜玉姝下意识护着肚子,想躲避,行动却笨拙,趔趄几下,不幸倒向廊柱。
"咚~"闷响,她的额头剧痛,腰背重重靠向柱子,旋即,腹部剧痛,下/身涌出一股热流。
"孩子!我的孩子——"姜玉姝脸色惨白,刹那间慌了,眼前一黑,金星乱迸,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被一阵尖锐刺痛唤醒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嬷嬷和翠梅等人红着眼睛,激动禀告:"夫人醒了!"
两名稳婆挽起袖子,催促方胜拔银针,"快,快点儿,俩孩子待不住了,必须尽快生出来。"
方胜屏住呼吸,一一拔/出银针,"我已经够快了。"
王氏迅速靠近,紧张道:"玉姝?玉姝?醒醒,稳婆来了,来帮你生孩子。"
姜玉姝尚未彻底清醒,便感觉腹部一阵阵剧痛,痛得直哆嗦,冷汗涔涔,颤声答:"知道,我知道。"
"快打起精神!"做婆婆的心急如焚,喝道:"参汤呢?端来,赶紧喂她喝!"
姜玉姝强自镇定,喝了一盅独参汤,随即开始听从稳婆命令,强忍剧痛,运气使劲。然而,直到汗湿衣衫,整个人虚脱,孩子仍未生下一个。
"糟糕!"
"夫人又晕过去了。"
两个稳婆没辙,扭头嚷:"赶快请方大夫来下针!"
于是,姜玉姝再度被尖锐刺痛唤醒,再度服参汤、振作、发力……脱力昏睡。
眼前一黑,时间悄然流逝。
当她第五次清醒时,已是后半夜了,眸光一转,对上稳婆惶恐的眼神时,心猛一沉,慌忙摸肚子,哑声问:"孩子还没生下来吗?"
所有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入鬓发,她哽咽问:"该不会憋、憋坏了吧?"
两个稳婆强笑摇头,"怎么可能?夫人千万别胡思乱想。"
"您摸摸,孩子还在动弹,挺有劲儿的。"
"那为什么生不出来?"
"这、这……不急,不急的。"
稳婆挤出笑脸,"来,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生了。"
黎明时分,鸟鸣清脆,黛青天光照进窗纱。
姜玉姝精疲力竭,脸无血色,汗湿的发丝凌乱,蓦地涌起深深绝望感,忽然说:"翠儿?"
"哎!"翠梅胡乱擦擦眼泪,"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
姜玉姝眼神空茫,"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你、你快把烨儿带来,我有几句话,想教给他。"顿了顿,她看着稳婆,含泪嘱咐:"然后,你们拿把刀,把我的肚子剖、剖开,小心些,别划伤孩子——"
"不不不!"稳婆瞠目结舌,畏缩摇头,"岂敢呢?"
"我们只会接生,绝不敢杀人。"
"夫人——"翠梅和小桃,以及潘嬷嬷等人,忍不住大哭。
临死前,他是见不着了,夫妻缘尽,幸而儿子在家,母子得以见最后一面。姜玉姝无法自救,正颓丧心灰时,骤然一阵剧痛袭来,她毫无防备,头一仰,痛苦惨叫。
"啊——"
"糟糕,没办法了。"
"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两名稳婆愁眉苦脸,方胜亦无计可施,三人商议半晌,最终决定:"二爷事先吩咐过,保夫人的命要紧。来吧,试一试。"
"唉,姑且试试!"
一声声惨叫,吓白了门外一群人的脸。
郭弘轩头皮发麻,咽了咽唾沫,嗓音发抖,"娘,怎、怎么办?"
"唉,娘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和你们一样,干着急!"
"嫂子上次生烨儿的时候,明明挺顺利的。"郭弘哲唇微紫,担忧得几乎发病,"这次太慢了。"
王氏一宿未眠,心急火燎,唉声叹气,"双胎,当然艰难点儿。咱们必须想想办法!"她心乱如麻,吩咐管家:
"快,再去打听打听,县里还有没有更厉害的稳婆?如果有擅长接生的大夫,务必请、求他来救命,三条命呐!"
"是,是。"管家不敢说半个"不"字,飞快离开。
渐渐的,天光大亮,旭日初升。
正当王氏焦急迁怒,怨天怨地怨家运时,房内突然传出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听,快听!"郭弘轩大喜过望,"孩子!孩子生出来了!"
房内
"哟,我看看,先出生的是、是哥哥!"稳婆审视一番,如释重负,"恭喜夫人,喜得贵子!"
一刻钟后
"小心,快,擦一下。"
两个稳婆极熟练,手麻脚利,笑道:"瞧,妹妹也出来了。"
"龙凤胎,恭喜夫人!"
翠梅和小桃端详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女婴,欲言又止。
其实,姜玉姝什么也没听见。
在儿子出生时,她的意识便逐渐消失,腹部一轻松,魂魄也一轻,飘飘荡荡,腾云驾雾一般,身体却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沉重的眼皮合上,瞬间人事不省。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两夜。
姜玉姝半梦半醒,呼吸变了变,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
"唉,稳婆说,为了保住三条性命,逼不得已,用了些手段。"王氏愁眉不展,"伤了根底,今后,她恐怕难以怀孕了。"
"三条性命啊!"心腹仆妇宽慰道:"当时情况危急,根本顾不上‘今后’,肯定保命要紧,否则没法向二爷交代。"
王氏叹道:"玉姝昏迷不醒,孙女儿又虚弱得咽不下奶,叫我怎么告诉弘磊呢?"
"您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等夫人清醒了,过几天再给二爷报喜也不迟。"
王氏絮叨一阵,起身离开,边走边说:"另外,朝廷也真是的,既然罢免了,为什么又给她封官?泱泱大乾,老揪着一个女人不放,本应该任用男人的。"
仆妇赞同颔首,"夫人元气大伤,少说也得休养一年半载,哪儿有体力精力当官?"
王氏严肃道:"我得想个法子,帮玉姝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