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道“没有你参与的世界赛,冠军是没有意义的。”
他把人揽入怀里,沈眠一怔,推了推男人坚硬的胸膛,“你收敛一点,旁边就是赛场,我和你都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路泽替他把风衣上宽大的黑色连衣帽戴上,他一身黑色,几乎完全隐入漆黑的夜色里,路泽把人按在怀里,道“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你了。”
沈眠道“那你呢”
路泽道“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男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多喜欢你的小哥哥小姐姐,还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沈眠听出了他话里的醋味,不禁弯了弯唇。
路泽恰好捕捉到这一抹清浅的微笑,他已经许久不曾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鼻头竟有点酸,他紧紧扣着沈眠的腰肢,深深望入他的眼眸,轻声问道“阿眠,你感到开心吗”
沈眠唇角那一丝笑意僵硬住,道“我不知道。或许有一些。”
路泽又问“是因为赢了比赛开心,还是说,和我有一点点关系”
沈眠垂下眼眸,娇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片刻,低声道“两者皆有吧。”
路泽眼里迸发出一道光亮,抬起他精致的下颌,在他唇瓣上重重亲了一下,道“我不后悔。”
沈眠被他抱上车时,还没想通他说的“不后悔”是指什么。
车子离开后,旁边的巷子里,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倚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兜里,周身气势冷得叫人胆寒,他知道,路泽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他说不后悔给那孩子翅膀,让他翱翔天际。
旁边,部下问道“小少爷”
顾恒道“你说,是他太天真,还是我太工于心计。”
“这”
顾恒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抬脚上了一旁的车里,道“刚才对面马路上有人拍了照,去看看拍到脸没有。”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拍到谁的脸不言而喻,如何处置也不必仔细交代,青帮说到底,还是黑道,处理事情自有自己的章法。
保镖不免可怜那个手贱的人,拍谁不好,偏要动他们少爷的心肝,也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连忙应了声“是”,正要转身去办事,顾恒却破天荒补了一句“不要伤着人。”
那几人全都呆了一瞬,大抵不曾想到他们少爷也会有难得好心肠的时候,他们这些跟他久了的人都是清楚的,这位顾恒少爷虽然不算年长,长得一副矜贵儒雅的好相貌,但心肠其实比谁都狠,更甚于执掌青帮五十年的顾老太爷。
他们回过神来,匆匆说了声“明白”,才去对面找人
虽然赢了和g那局比赛,有了进季后赛的资格,但排名还是落后,居于最末,是没有机会代表华国赛区去打洲际赛的,所以近期会有些空闲。
沈眠决定去看一眼傅行。
这几个月他没去探望过那个男人,但跟李续李助理一直保持联系,那个男人的伤势他心里有数,最近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却始终没有露面,大概在布局对付顾家。
正如路泽所说,傅家和顾家几十年的恩恩怨怨,互相使出如何卑劣的手段都不为过,所以他不能阻止顾恒,也不能阻止傅行。
路泽听到他要出门,只以为他又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也不多问,便允了他。
他最近正在和老爷子学习打理家族事务,并不轻松,尤其丧子之痛后,傅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路泽的压力随之愈重,再如何舍不得他,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任性地说出要陪他一起去的话。
只是把人抱在腿上,狠狠亲了一通,才有些不舍地松开臂弯,道“早点回来。”
沈眠道“我知道。”
路泽望入他清清浅浅的,秋水般的桃花眸里,稍顿了顿,道“那天我去看你的比赛,见到顾恒了。”
沈眠一愣,却扯唇道“这倒稀奇,你见了他,却没和他打起来”
路泽听出了他话里带着一丝责怪,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没忘记他做过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只是没办法像从前那样鲁莽冲动,只用拳头说话,阿眠,你能明白我吗。”
沈眠的视线落入他深邃的黑眸里,从前那个痞里痞气,嘴角总是挂着坏笑的大男孩已经不复存在,短短半年间,他已经蜕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些阴沉,有些冰冷,有时候,沈眠会恍惚间真的以为看见了傅行,他们实在太像。
这是当然,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沈眠道“你成熟了许多,也开始变得聪明了。”
路泽自然明白,他的这句话并不完全是赞誉,甚至可能隐含了一丝讽刺和感慨。他又何尝不感慨,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得不改变,因为他有必须要守护的人。
可此时此刻,这个他肖想了三年,痴迷了三年的人,就在他的怀中,被他亲吻拥抱着,他并不想回到过去,他觉得这样很好,只要能一辈子这样拥有他,他可以用一切交换,哪怕是他的良心。
想起顾恒那句疯话,他眸中骤然划过一抹阴鹜,还活着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