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浩然闭上眼睛,懊恼嘀咕道“失策,忘了让那姓沐的送一壶好酒来,就放他走了。”
江南秋来寒雨潇潇。
沐君侯将哭得快晕厥的素心送回她的医馆,思来想去,又回到顾矜霄他们住的西湖别院。
进门不久就看到,一个人撑着七十二骨的紫竹伞,自桂花寒雨之中走来。
纵使伞沿遮了眉眼,只露出的精致的下巴和薄唇,单是那裹挟着深秋寒意的气感,就足已叫人远远认出来。
毕竟,再也没有人把本是白衣青羽的翩然名士,穿成那样尊贵危险的威仪。仿佛自异世界而来的神灵,周遭的一切美好都无动于衷,目下无尘,心无旁骛。没有什么能打动他,好叫他看上一眼。
“顾,顾城主。”沐君侯回过神来,“你要出门吗怎么不见鹤先生”
伞上面的符咒隔绝了空气里侵略性的香味,顾矜霄的唇色便稍稍有了些颜色。
“他邀我游湖,大约是先去准备东西了。”顾矜霄经过他身边,停下脚步,“你找他有事”
沐君侯眉宇紧锁,略有迟疑,却是一言难尽。
顾矜霄朝他伸出手,一道淡光之后,一把淡黄色的罗伞出现在掌心。
沐君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自己一身的雨水,虽然雨不大,到底沾染几许狼狈。他伸手接过伞,苦笑道“多谢城主。让你见笑了。”
“见过微生浩然了。”
沐君侯沉沉点头“他承认淼千水是他杀的。看上去不像是作伪,可我还是觉得”
顾矜霄眸光沉静深远“证人怎么说”
沐君侯回忆了一下,将素心的话条理分明的陈述了一遍。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妥,可却无处着手。从前和微生一起,虽然每次见面免不了互相揶揄打趣,但他脑子生得好,有什么复杂不懂的事我只需要问他便好。如今却不知道问谁”
顾矜霄并无情绪,尾音极轻的声音,淡淡地说“寅时初,还有一个时辰才有鸡鸣,三个人却都醒了。行凶杀人的微生浩然穿着衾衣,仓促醒来出门杀人。被杀的淼千水却穿着昨夜的新衣,仿佛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