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子再一次被人拉住,梁京京跟被烫到了一样甩开,却没甩掉。
“好大的口气,几个在追?”谭真拉着她,半认真半玩笑地问。
“我要是也追呢?排第几?”他继续问。
梁京京瞪着眼:“你先去整个容再说。”
手腕被人牢牢箍住,一道阴影忽然朝她压了过来。
在一股充满攻击性的男性气息袭来时,梁京京心头一紧、呼吸一滞,差点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的头顶热了。
谭真帮她戴上了落在车上的贝雷帽,把帽檐一直拉到她眉毛。
霎时,梁京京的头变得像一颗小萝卜头,没了眉毛的衬托,大眼睛既不上翘,也不下垂,反显得更加明澈水润,眼神中还留有几分天真。
“我怎么感觉我不整容也排挺前。”男人略低的声音震在耳边。
反应过来的梁京京一脸燥热,一把推开他宽硬的肩膀、扯下帽子,气愤地跑下车。
学校门口,一个中年男教师正在跟门卫说话,看着梁京京气冲冲从一辆军车上跑下来。
“梁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梁京京在快步中转过脸,发现是她现在班上的班主任高老师。
“没事,被野狗追了。”
梁京京继续往宿舍走去。
……
乡村道路上,车越开越快。
向来自律性很强的谭真看了眼时间,火速往队里赶,中途差点一头栽进池塘。
要迟到了。
与别的部队不同的是,上面常给他们随机安排休息,有时候上午还在上课训练,下午他们会忽然接到通知,放假半天。
就像今天这样。
但今天有点特殊的是,晚上7点半他们有政治学习,队里要求下午6点半所有人必须归队。
谭真迟到了三分钟。
黄昏下的操场上,年轻飞行员们站成一排,现在对面铁着一张脸的是他们的大队长。
迟到三分钟的谭真奔跑过来。
队伍里的孟志超跟他挤眉弄眼。谭真在队长面前站定、敬礼。
队长抬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我的要求是几点归队。”
“六点三十分。”
“现在几点。”
“六点三十三分。”
“为什么迟到?”
“路上耽误了。”
“怎么耽误的?”
“车撞树上了。”
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看向谭真。他衣衫不整,略有些狼狈。
大队长背着手,又淡定地看回队伍。
“去操场跑五圈。”
谭真绷着嘴角,二话不说地回转身,跑向操场。
很快,一排人都随着那个欣长身影转过头。几个月下来,他是他们队伍中各项成绩均领先的拔尖者,但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队长已经不是第一次罚他,无论大事小事,常常拿他开刀。
对他们这种训练量的军人来说,跑个五六圈不是大事,主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为队伍里骄傲的“优等生”,人的面子下不来。
孟至超跟旁边人嘀咕,“迟到三分钟,不是应该跑三圈。”
旁边人挤眼睛示意他别说话,队长明摆着正在气头上。
“孟至超!”
孟至超被叫出列。
“你刚刚说什么?”
孟至超顿了顿,红着脸不服气地说,“我觉得迟到三分钟,应该跑三圈!”
大伙觉得他这个逻辑有点好笑,但在这当下充斥着□□味的氛围里,没人敢笑,都一动不动、笔挺挺地站着。
大队长“哼”一声,“那你跟着去吧,你跑三圈,他跑五圈。”
孟志超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操场去。
深秋,太阳一落山就整个昏暗下来,四下里只有点滴灯火。
两个穿着军衬、西裤的年轻军人围着操场一圈圈地奔跑,身型潇洒,步伐矫健。
孟至超跑得气喘吁吁,“我早就发现他有私心,他看不惯我们。”
谭真一路沉默。出了汗的额头、脖颈被风吹着,凉飕飕的。
“我不服。”孟至超跑完三圈还跟着他继续跑。
“不服顶屁用。”谭真说。
“我就是不服。”孟至超喘了口气,又说:“你下午干什么去了,不就是去家属院送个文件,怎么这么迟回来被他抓把柄……”
谭真加速甩开他。
孟至超大力追上去,喊道:“喂……你不会真撞树了吧,树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