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吗?我让张妈给你弄点吃的。”姜母问。
“好。”姜父点点头,和她一起往里走,边走边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姜母吩咐张妈之后,听到他的话,说:“刚和小离打完电话,正准备上楼呢,你就回来了。”
姜父脚步一顿:“那臭小子联系你了?他人呢?”
说完便加快脚步往楼梯那边走,一副要上楼找姜离的模样,姜母连忙拉住他,说:“儿子没回来,你别着急啊。”
和姜离见面的事情,姜母也不打算瞒着姜父,只是这几天姜父一直在外地出差,而且谈的是非常重要的项目,便没有跟他提起,如今事情忙完回来了,正好可以告诉他。
姜母把姜离联系她,约她见面,还有想要复读的事情和姜父说了一遍。
姜父听完,皱眉:“他现在一个人住?住哪里?安不安全?”
姜母看他第一反应是关心这个,不由好笑:“你不是说他不回来就不认这个儿子吗?怎么这么担心?”
姜父被她打趣得面子有些挂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我是怕他在外面乱来丢我的老脸。”
这么口是心非的话,姜母自然是不信的,她知道丈夫有多关心儿子,只是被之前儿子离家出走期间发的那条“不接受他的性取向便死也不回来”的短信伤了心。
“地方是挺安全的,就是住的房间太小,客厅加起来还不到儿子在家里的房间大。”姜母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但他就是不肯回来,说怕你还在生气。”
“他也知道担心我生气,没有良心的小兔崽子。”姜父嘴里虽然这么骂着,但还是缓了下面色,问起了复读的事情,听她说已经把学校的资料准备好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那我忙完这几天过去看看他,躲了一个月,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不孝子。”
他倒是想明天就去,只是新的项目刚签下来,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明天又约了相关部门的人吃饭,实在分身乏术。
“那我明天和小离说一声。”姜母道。
姜父:“……”我去看儿子,还要先请示??
……
另一边,在姜离退出直播间后,姜糯米又扑到电脑前,把脸凑到屏幕上像是在找着什么。
陆景河伸手把它抱回来,起身对齐瑞说了句“晚安”便朝门口那边走去。
“陆先生,晚安。”齐瑞说道。
跟了陆景河这么久,齐瑞知道他的作息一直都很固定,每天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
有时候他也想不通,陆先生不过是而立之年而已,怎么就过上了老干部般的日子,平日里不爱上网,不玩游戏、不玩手机,甚至还不爱出门。
看他出了门左拐,齐瑞这才转身关了电脑,把桌面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下山路远,他在陆先生这座四合院里也有自己的房间,有时候晚了便留宿下来,第二天再回去。
陆景河穿过长长的回廊,因为是山里的缘故,入夜之后温度下降了不少,夜风带着丝丝寒意袭来,一片发黄的落叶在半空旋转了几下,缓缓掉落在他怀中的姜糯米身上。
“喵。”姜糯米趴在他的手臂上低低叫了一声,神色恹恹的。
陆景河把落叶轻轻扫掉,摸了摸它的耳朵,低声问:“怎么了?”
姜糯米蹭了蹭他的手心,趴着不动。
陆景河回了屋里,把它放到摇椅上,自己则取了睡衣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姜糯米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
将卧室的灯换成床边的台灯,陆景河掀开被子上了床,按往常的习惯,他这时候也该躺下睡觉了,只是今晚却没有睡意。
他从床头柜上取了本书来看,翻开看了两页,脑中想的却是今晚那个初次见到的主播。
“江池陆萧”这个名字在心中划过,在他的心间掀起一道涟漪。
这个名字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这个名字的主人,亦是如此。
他因长年居于此处,性子又不喜喧闹的缘故,接触过的人不算多,他翻遍了记忆中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地见过这个主播,又是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记忆力很好,记忆中没有这张脸,那么便是没有见过。
只是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他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这些年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可是始终记不起。
夜风吹响长廊外的风铃,将他的思绪拉回这个深夜,他收起心神,视线落于手中的书上,不经意间正好看到上面的一句话。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简单的一句话,不是第一次看到,此时却让他的心口却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了许久,最后将书合起来,放回原处,熄了灯躺下。
……
第二天,陆景河在长年形成的作息时间里醒来,手一动就碰到了不知何时跑上来睡在他身边的姜糯米。
时间尚早,清晨露重,小家伙的身体蜷缩着,挨着他睡得正熟。
陆景河动作细微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给姜糯米盖上它的小毯子,洗漱之后,取了木剑到院子里练剑。
陆景河的老师不止教他书法,更教他修身养性的太极剑,他五岁开始拿剑,每日清晨练剑半小时,不论寒冬酷暑从不间断,至今已经有二十五年。
齐瑞住在这里,知道他起得早,自然也不会赖床,一大早调了五个闹钟把自己吵起来,洗完脸出来就看到在院子中练剑的陆景河。
他穿着白色对襟上衣,黑色裤子,身姿挺拔,凌风而立。
他的招式看似缓慢,却又感觉带着一种雷霆万钧之势,整个人显得出尘又凌厉,让人移不开目光。
齐瑞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又是一个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人。”
吃过午饭之后,齐瑞便离开了,他并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在这边。
陆景河和往常一样,研了墨练字,笔尖点纸,手腕游走间,“江池陆萧”四个字边便跃于纸面。
他收了笔,目光落在纸面,眉心微微一蹙,字体走势间体现出了他此时的心镜有些浮躁。
兰姨收拾好厨房,过来询问:“景河,晚上想吃点什么?”
兰姨是从小照顾陆景河长大的,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却和亲人没有差异。
陆景河吃习惯了她做的饭,对这个不挑剔,让她自己做主便好。
兰姨走后,他换了新的纸张,重新落笔成文。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日落西山,陆景河将笔搁下,把今天练习的纸张收起来,收到最后一张时候,看到上面的内容手指顿了一下。
——江池陆萧。
脑中响起齐瑞昨天说过这个主播是晚上八点直播的话,他抬头看了眼墙面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离直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心里有种莫名的推力,让他想要做点什么。
在他沉思的时候,兰姨过来叫他吃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陆景河应了一声,把那张写有“江池陆萧”四个字的纸张和其他的放在一起,然后用镇纸压起来。
用过晚饭,按陆景河平日的习惯,他会看看新闻和法治讲堂,到点了就把出去野的姜糯米找回来,然后去洗澡睡觉。
今晚他却一反常态,打开了电脑,找到了昨晚那个叫站的直播平台。
站首页推荐的直播间非常多,不过陆景河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他打算注册一个平台账号,点击进去才发现注册竟然还需要填写调查问卷。
问卷上的不少内容分开来看陆景河都认识,但是合起来的意思却又不太明白,他填了一次,系统提示不合格,让他重填。
“不及格”这三个陆景河还是第一次收到,看着重新跳出来的问卷,他本打算问问齐瑞,思索了一下,又作罢,老老实实重填了一份。
这次比较幸运,不多不少六十分及格,成功注册了账号。
第一次四十九分,第二次六十分。
陆景河的心情有些复杂,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得分最低的考卷了,糟糕到让人不忍直视。
注册好之后,他搜索到了“江池陆萧”这个主播的主页,点进去之后发现主页里有七个直播视频,都是之前直播的内容。在主播的头像下面是观众打赏的排名,其中榜首便是他的弟弟——陆屿,打赏额度高达六位数。
陆景河平时上互联网的时间也不多,电脑只是用来查些资料而已,对站的操作更是不熟,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关注主播的地方,点击了关注。
——系统提示:尊敬的普通会员“”您好,您已经成功关注美女主播“江池陆萧”,主播有新的动态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鉴于昨晚主播直播时惊艳的表现,陆景河有心想看看之前的视频,只是看到这会儿已经八点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从主播的主页链接里进入了直播间。
他一进去,就看到主播出现的视频里。
主播今天的打扮和昨天不一样,脖子上的丝巾换成了黑色蕾丝的铃铛项链,陆景河目光从主播的脖子上扫过,只觉得对方的皮肤在黑色蕾丝的衬托下白得厉害,像是上乘的玉器。
“大家晚上,我是江池陆萧。”
主播在视频里出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她一出声,陆景河便看到弹幕刷得飞快,其中包括他的弟弟陆屿,和他的助理齐瑞。
打完招呼之后,主播和往常一样开始抽人出题,在听到自己账号名字的时候,陆景河微微一愣。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第一次注册账号就被抽中了,这种体验有点奇妙,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昨晚他看齐瑞发过弹幕,知道怎么发,只是他手上并没有什么不会解的题,一时间不知道发什么好。
在他犹豫的时候,又听到了主播在视频里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看起来是在等自己出题的样子,于是略一思索,发了一道题上去。
在他把题发上去之后,主播似乎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陆景河见状,心想自己是不是把题出得太难了,只是他昨晚在看过主播讲题之后,总觉得主播的实力不止于此,这让他有些心生疑惑的时候,于是发了条弹幕。
【:是不会吗?】
在他发完之后,突然看到屏幕上的弹幕变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魔力琵琶仙:尼玛……这是今年全国高校数学竞赛的题,作为工作人员,我记得清清楚楚,又来了一个踢馆的是吧?】
【炸酱面面面:哇靠,又来了一个杠精?撒旦第二啊!】
【撒旦的夜晚: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好吗……杠精给小爷我麻溜滚粗!!】
【齐天大瑞:这位出题的小老弟,我劝你善良(暴打你狗头)】
看到弹幕的内容,陆景河虽然不知道杠精是什么意思,但是从陆屿和齐瑞的话中就听出了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一个让自己滚,一个还要暴打自己狗头。
两个靠自己吃饭的混账东西,真是好大胆子。
陆景河眉头一皱,打开网页去搜索了“杠精”二字。
【杠精】杠就是抬杠的意思。杠精也就是为了吵架而吵架的一类人。生活中,你提出对问题一些看法,总有一堆人来挑衅你的,他们并不真正关心事实的观点,只是对人不对事,也就是说的“为反对而反对”,这类人以抬杠为己任,被称为杠精。
陆景河:“……”
他退了网页,刚返回直播的页面,就看到屏幕里主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缓慢地说:“哦,新的杠精啊。”
陆景河:“……”
不,我不是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