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在面对长辈的时候, 段青许才不那么冷淡。
语气太自然了, 周到得郑云都不能拒绝, 地方离学校离医院都近, 方便上课和看医生, 她每天上下班还顺路, 再请个阿姨照顾江怡, 两方都不耽搁, 省时省力。
她是想自己来照顾江怡的,可分公司那边最近忙得很,冷静想一想, 其实没有那么多精力, 花钱请个专门的人也好, 至少饮食上会比自己照顾更强。
当晚, 江怡就搬进了段青许的房子。有杜源他们在,搬过去基本不用出什么力。
郑云请大家吃饭。
由于医生让忌口,江怡只能喝汤吃清淡的,看着一桌子大鱼大肉不能吃。
段青许跟她一起住进了公寓,以便不时之需。
整得如此麻烦, 郑云很不好意思,光感谢的话就说了不下三次。
本来郑云是想自己陪住的, 当时也说了,然而回宿舍搬行李时, 段青许把自己要用的东西也一并搬走, 想着这人也是一片好心, 她跟陈于秋私下商量了一番,感觉不是不可以,反正他们每天都会过来,于是默认同意。
吃完饭送江怡回公寓,又是收拾又是各种嘱咐,将近凌晨,郑云和陈于秋才离开。
江怡真累得不行,身体累心更累,直挺挺躺主卧大床上,抬一下手都觉得疲惫。
她的脚虽然肿得吓人,但没伤到骨头,属于扭伤一类,不过会恢复得比较慢,医生让先休息两个礼拜,把肿消了,暂时不能走路,还得尽量减少活动,另外叮嘱平时要用热水泡脚,没事就把脚抬高等等。
总之就是两周内别乱动,乖乖躺床上擦药按摩。
段青许进来,问她感觉如何了。
知道对方今天也累,她倒不故意使唤人,只说没事,想先睡觉。
这一晚风平浪静,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房。
翌日周五,郑云请了个护工阿姨过来,阿姨护理做饭样样都会,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走,照顾江怡肯定没问题。
护工阿姨太负责任,一听江怡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还想帮忙洗澡,吓得江怡赶快改口。
“不用不用,我自己晚一点擦擦就行。”
护工阿姨说“小姑娘脸皮真薄,这有什么,我在医院里都是这么照顾其他人的,你现在是病人,行动不方便,自己洗要是摔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江怡更不愿意了。
“没事,我只是左脚不能动,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护工阿姨笑笑,话里的意思就是让她别害羞。
江怡坚决,反正不要她帮忙。
护工阿姨只得作罢,问要不要现在洗,这样江怡洗的时候她可以守在外边,以防出什么事。
“晚一点吧。”江怡搪塞说,心里另有打算。
下午的时候郑云和陈于秋过来看看,带了土鸡乌鱼之类的让护工阿姨煲汤,晚些时候江宁放学来这儿。段青许课多事忙,九点多才回来,正正赶上晚饭,连同护工阿姨,六个人凑一桌吃饭。
直到晚上十点半,公寓里彻底清净,只剩她们两个。
江怡坐轮椅,被段青许推回主卧。
想着这么打扰对方,江怡不免有点过意不去,段青许喜欢安静,可自从她搬进来以后,这里就没静过。
且她真的非常想洗澡,昨天跑完三千米,本来就浑身是汗,那时只顾着脚伤,今天总觉得身上粘腻得很,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洗洗她今晚怕是都睡不着觉。
一进门,她腆着脸小声喊“段青许”
段青许边推轮椅边回道“嗯。”
房门到床就一小段距离,走几步就到了。江怡咬咬下唇,豁出去地说“我想洗澡。”
段青许身形一顿,手紧紧把住轮椅。
江怡这辈子头一回觉得这么臊,耳根子都变得绯红,但话都说出了口,总不能收回去。段青许不帮她,那就得让护工阿姨或者郑云来,到时候更难为情。
两人都那样磨过两回了,身上哪一处没摸过看过,且在段家那天早上,段青许可是挟着她流连过雪山红蕊的。
还有喝醉酒那次,勉强也算。
不过到底情景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夫妻之间情侣之间这样帮忙都会不好意思,更别说两人还没真做到那一步,且满打满算也没坦诚相对过几次,确实有些羞人。
“只是帮我脱一下衣服裤子,拿张高一点的凳子过来,之后我自己洗就成。”江怡厚着脸皮说,分外不自在,“不是让你给我洗。”
半晌,段青许应声。
“我在外面等你。”
“行。”江怡说。
把轮椅抵在床边,段青许去客厅找合适她坐的凳子,拿进浴室安装稳妥。
“别忘了睡袍和内裤,拿进去挂着先,”江怡说,简直把脸皮揣裤兜里装着了,“灰色那件,不要拿错了。”
话虽说得这么不顾忌,语气却有些生硬,耳根更红了。
段青许过来推轮椅的时候,这妮子都没抬眼看人,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地板。
直到段青许低声喊“江怡。”
她才抬起头,扶住对方的肩膀,让这人把自己抱进浴室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