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 这次你为远征军立了大功, 等这批药材送去前线后,我们的战士必将势如破竹,一举收复这些那支人的江山, 你是倭国的英雄。”
老迈的藤田少将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 往日刻板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此时向山和藤田都穿着严密的白色防护服,看着由倭国远道而来的医疗团队苦心研究数十天得出的检验结果, 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向山有自信不会被简西这样愚蠢的那支人欺骗, 可他怕简琨臣这个老狐狸对着自己的儿子还藏一手, 一旦送去前线的药材出现大问题,恐怕他只能切腹向地皇赎罪了。
好在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在由倭国远道而来的医生团队的检测以及人体实验中, 这两个药剂的结果都让人欣喜,尤其是镇痛散,相对于西药中的吗啡, 它的原材料更易获取, 且成瘾性比吗啡更低。
要知道, 吗啡并不是最理想的镇痛剂, 它与鸦片有些类似, 虽然能够降低受伤战士的痛感, 确保一些手术顺利进行,可它同样会破坏神经,一旦成瘾,会让倭国优秀的战士们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废物。
而简家的镇痛散完全没有这个隐患, 因此即便它的麻醉效果略逊于吗啡,依旧受到了医疗团队的一致认可,并且决定在之后的药物供给中,减少吗啡,转而用这种新型散剂替代。
现在大后方正在日以继夜的生产这些药剂,第一批药材已经送往了前方战场,想来有良药支持,前方的倭国部队必将势如破竹。
“那个简西必须严加看管,华国人做事喜欢藏一手,不能保证简家是否还有其他精妙的药方存在,等到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包括简西在内的所有简家人”
藤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精妙的药方只需要被他们伟大的倭国人牢记,放任简家人好好活着,这些秘方就有再次传播的可能性,一旦红党或是华国其他势力知晓了这几个秘方,它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嗨。”
向山恭敬地应道,并行了一个军礼。
在规规矩矩地行完礼后,向山的表情松快了许多,提出想在三日后在军部设宴,就当是提前为他们庆贺。
藤田不置可否,点头应允了这件事。
简家的大门外被人泼了粪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因为是人趁夜偷偷摸摸泼的,根本就找不到泼粪水的人,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简家那些下人没有用心找。
“夫人,我娘给我说了人家,让我回家相看去,等做完这个月,我就不干了。”
“夫人,我这常年在简家干活,媳妇说家里的小子都不认爹了,这些年我也攒了点钱,想回去做点小生意,等做完这个月,我也不干了。”
类似请辞的话,林湘绣也听多了,她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看着面前六七张忐忑中带着忿愤的面孔,不由有些乏力。
“这一个个是来找我娘茬呢,真当简家没了你们这些下人就不成了吗”
日上三竿,简西才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好好一件褂子偏生没有将领头的几颗盘扣扣起来,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越发无形无状了。
想着这个混账干的那些混账事,以及被气到躺在病床上的老爷,那些过来请辞的下人抿紧了嘴,脸上越显郁气。
“呵,本少爷还不稀罕你们伺侯了,娘,赶紧把他们的工钱给结了,你看,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居然还敢瞪我呢,我可不敢叫这样的人伺候,我怕哪天他们就在我的饭食里下了老鼠药,让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简西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指着那些人嗤笑着说道。
“二少爷,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一个常年替简家照看院子里花花草草的中年花匠愤愤说道,脸上满是屈辱。
这年月多艰难啊,但凡能忍,他们谁都不愿意放弃简家这样好的工作,可简二少的行为实在是叫人无法忍受,他巴结倭国人,把简家的方子交给倭国人,当他那么做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用简家药方治好的每一个倭国人,手里又回多出多少同胞的性命呢。
有些事,是宁可自己饿死冻死,也没办法忍受的。
简家门风清正,简老爷子又是出了明的大善人,因此能在简家长久做活的也大多都是人品端方,行事清正的人,简西的做的那些事,让绝大多数下人都心生反感。
“夫人,您就给咱们结清了工钱,让咱们走吧。”
下人们纷纷说道。
“走,全都给我滚,谁不滚谁就是王八,是我简西养的哈巴狗我告诉你们,出了这道门再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除非你们到时候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再从我钻过这道门。”
这话一出,但凡还有些尊严,有些血性的人都受不了,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下人也纷纷站了出来,向林湘绣请辞。
林湘绣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下人,再看着越发陌生的儿子,恨不得像老爷子那样,直接躺到病床上去。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除了一些家生子,简家的下人走了大半,简家一下子乱了套了,很多主子身边甚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个个怨声载道。
本有能力制止这一切的二姨太和三姨太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她们到希望事情能够闹的更大些,到时候,老爷也该对这个儿子彻底死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简西请的戏班子上门了。
向山一直盯着简家,近日来简家发生的那些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简家那些下人请辞的事情让他不悦,可那些蝼蚁一样的下人并不被他放在眼里,现在他真正在意的也就简西和简琨臣两人罢了,于是他放任了简家那群下人离开。
“杏芳园可是那位孟小平所在的戏班我在平南的时候就曾听江户上尉提到过他,江户上尉甚至还将他和金太郎先生相媲美。”
藤田少将听着尉官的话,注意到了那个戏班的名字,他口中的金太郎是倭国享有盛誉的歌舞伎,只为达官显贵表演。
“那位孟先生确实出色。”
向山点了点头,尤其对方所代表的那门华国传统艺术,很适合被他们伟大的倭国人继承和发扬呢。
“不如今晚的庆功会,就请那位孟先生和他的戏班过来吧。”
藤田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命令。
“嗨。”
向山点头应下,简家的戏安排在中午,两者时间并不冲突,更何况,得到了最重要的镇痛散和红伤药后,简西的价值已经大大削弱,这个时候,已经不必在意对方的看法了。
两人相视一笑,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现在的他们最迫不及待的,是前方的捷报。
“轻点轻点,可别把这些行头给磕到了,哎,说的就是你,轻拿轻放,别碰坏了里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