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欢敢怒不敢言的扶着被捆绳堵嘴的母亲, 孙东明默默的看了一眼,刚开始被捡上山的时候他对这个姑娘的感官还挺好的,毕竟在这个大山沟沟里竟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是个男人都觉得心情愉悦, 可是接触久了, 孙东明就不太待见这个姑娘了。
入乡随俗, 就连孙东明这个昔日落魄的公子哥儿都知道的道理,可这个姑娘和那位夫人, 却总是端着, 那种若有似无的高高在上仿佛忘记了她们本身也是土匪一样。
虽说宋夫人当初是被抢回来的, 好人家的女子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心有怨恨,但大当家的当年确实是个孩子,这其中纠葛孙东明不好说什么,这些年冷眼看下来,她们心安理得的接受大当家的供养, 穿着绫罗绸缎,戴着珠宝首饰, 却还鄙夷厌恶的看待大当家的,这就让人说不过去了。
“将那个罗鸣城关起来。”宋易武心情不虞,对着孙东明交代,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那两个外来人接触多了,从前见了他就和猫抓老鼠一样的宋易欢也长了胆子, 竟然也能跑过来找事儿。
看着孙东明二话不说, 火烧屁股一样离开,宋易武缓和了一下神色。
这个从前小小如今变得繁花锦簇的花园瞬间就只剩下他和穆清谨两人。
“这个世界上注定有些人有缘无份,不必看的过重,会将自己绕进去。”每一次看见宋易武被人这样轻慢, 穆清谨心里都不好受,来自亲人间的伤害往往是最能刺痛人心的,如今的宋易武尚且不能看开,当年那个小小的孩童,又是怎样怀着渴望的心情被最亲近的人一次次推开。
想着曾经从宋易武口中说出的对宋易欢的嫉妒,顶天立地,心智卓绝的宋易武竟然会嫉妒自己的妹妹,穆清谨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暖,宋易武勾了勾唇角,随即努力压平,他想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如今满脸的络腮胡子没了,就需要更加谨慎一些,他转开了脸侧对着穆清谨,让他看不清自己的神情。
看着宋易武情绪低落的站在一边,穆清谨忍不住想象,若是自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可两辈子都是在父母看重疼爱中长大的他,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那么他呢,是不是早就被伤害的麻木了,若是自己的母亲也这般对待自己
穆清谨犹豫了一瞬,上前小半步抱住了宋易武,连平日里的谨言慎行都忘记了。
“别想那么多,天底下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当父母的,再说除了她们,你还有山上的朋友。”向来能言善辩的穆清谨绞尽脑汁的安慰着宋易武,这人的一生实在坎坷,有一对那样的父母,自出生起就被母亲厌恶忽视。但他活得坚韧且果断智慧,凭着自己担起了着一山人的生活,可他天生就是土匪,注定无法活得光明正大。
即便如此上天连一丝丝的怜悯也不曾给他,遇见了陈冬月和罗名称,最后也只能成为别人建功立业的刀下魂,这一生无人疼爱珍惜过他。
穆清谨环着他腰的手止不住的收紧,想说些什么,可也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可朋友总归也有他们最亲近的人呀,我是不是挺可悲的,最与我亲近的竟然是朋友,甚至他们也可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领头人,才始终和我站在一起。”这还是穆清谨第一次主动和他亲近,原本宋易武是不怎么在乎的,但看着穆清谨格外难过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伤心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还有你,但想想穆先生怎么会为了安慰别人就欺骗人呢。”
宋易武故作轻松的打趣,让穆清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抿了抿唇,与其说是朋友,实际上是从属关系更加重一些,宋易武靠着他强硬的行事在这群人中树立了威望,他们向着他的同时也潜藏了不自知的畏惧。
“有我,不骗你。”穆清谨说话间挪了挪脚步,让自己从后面环着宋易武。
宋易武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好。”
实际上他是真的笑了,看着行事稳妥的穆清谨,在感情方面纯挚的厉害,连他这样山沟沟里的土匪都比他强一些,倒是格外的好骗,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种极大的反差。
剃去了胡须后看起来年轻十岁的面容让宋易武直接忽视了他比穆清谨多吃了好多年的饭。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清谨仿佛打通了身体的经络,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微妙,看着宋易武对他百般纠缠,其实是他无意识纵容的结果,如果穆清谨当真想要避开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可宋易武却能时时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