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接绍家的人一起去宫里时,他特意增派了不少人手,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苏九年也一同过去,她知晓这一路上的惊险,不安地问“他们就真的这么大的胆子,在城里动手了”
“不好说,前些年在阳武门口,一辆马车忽然失控,直接撞死了一个言官。后来大理寺调查,说那不过是一辆寻常的马车,车夫头天多喝了一些酒,脑子糊涂,这才撞死了人。”
这背后水深得很,那言官出身清寒,本身就没有什么根基,又耿直太过,死得不明不白。也是经此一案后,那些清贵之家也相互抱团,同功勋之家隐隐有水火不容的趋势。
他们去接了绍家祖孙,这一路上都走得稳稳当当,没有遇见任何的意外情况,苏九年还疑心是否是他们过于谨慎一些。
因为不能随意出入宫廷,他们便在宫门外等着皇上的召见,秦江春则是先进去禀告皇上。
绍兴朝看着阳午门口,想到当初上朝时,他也是经常路过这里,可如今他不过是苟且偷生的蝼蚁,仿佛昔日的一切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他的眼眶又红了一圈,颤颤巍巍抬起手将脸上的眼泪拭去,同身边的绍裴俟说“等三年之后的秋闱,你也去试试看。”
绍裴俟刚想允诺下来,突然双眼睁大,瞧着徘徊在周边的人,面色有异,“他们是不是冲着我们过来的”
经他提醒,苏九年别往旁边看去,果然在周围看见不少举止可疑的人。他们穿着不同的衣裳,隐匿在人群中。可若细心发现,便能看出他们下盘沉稳,手里做着不同的事情,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
这些都是练武之人,这么多人凑到一起,苏九年可不相信是什么意外。
“先上马车。”她当机立断的说。
一直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察觉到他们的举动,立即冲上前,呼啦过来一帮人,他们自己倒是愣住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当即就意识到有两拨人,偏偏两拨人的目的还不相同,九公主想绑来苏九年羞辱,牡丹想要杀了三个人。两个主子都不是好脾气的,手下的人只得遵守命令,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两拨人竟当众撕杀起来。
本来冲过来两三刀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闹大了,门前守着的侍卫还以为来了乱臣贼子,也纷纷抽出刀上前捉拿。
淮阳侯府的侍卫退守在一边,将马车牵引到拐角处团团围住,免得受到牵扯。
苏九年掀开帘子一角去看,因场面过于血腥,又很快将帘子给放下来,念了几声清心咒。
“难不成是我们想错了他们不是冲着我们过来的只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在宫门口发生这样恶斗的事情,”苏九年手心都是冰凉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后,才勉强保持着镇定。
最后还是绍兴朝见识广些,说“未必,说不准是两帮人,刚好冲着我们过来,刚好不认识才冲撞上。不然,又不是嫌着日子太长了,在宫门口动手。”
说完,他就瘫软地倒在车壁上,“等过了今天,所有一切都会结束。”
他现在的状态极差,眼神没有一点光泽,如同油尽灯枯般。绍裴俟眉头死死拧在一起,脖子上青筋凸起,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下了。
苏九年心里也纠结着,最后只好撇过眼去。
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便是心肠不软不硬的人,要真是恶贯满盈之辈也好,闭着眼睛打杀心里都不会有半分波动;若是至善至纯的人也成,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错事都能闭着眼睛原谅过
去。
偏生她不上不下在中间煎熬着,怪不得古语说“庸人自扰”,她可不就是一个“庸人”吗。
外面的人见情况不大对头,很快撤了回去,侍卫只抓到三四个人,很快就将抓到的人关进牢里,至于后面会如何处置,苏九年则全然不知。
他们在外面约莫等了两个时辰,便有宫人来请,三人从偏门一路往前,来到勤事殿。
绍兴朝先往前,她原准备同绍裴俟一起跟着进去的时候,黄公公将她礼貌拦了下来,“姑娘,且先等等,圣上唤绍老先生进去,还有些要事求证。您不如先在这殿外等上一等。”
他说话客客气气,实际上并没有给苏九年选择的余地。苏九年心里清楚,站到一旁恭声说“有劳公公。”
黄公公见她面上淡定,自成气度,难免惊诧,多瞄了几眼。他跟在皇帝身后当差,来来往往的人见识了不少,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就是有些品阶在身的官员得了皇帝召见,难免有几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