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东窗事发,做了分析模型部分的谢栗也难逃其咎。哪怕他的名字没有被署到文章上,只要宋易开口说出他的名字,身败名裂的下场一样等着他。
谢栗这下真的被吓到了,小脸发白,半天没说话。
沈之川看他这副样子,又有点不忍心,不由出言安慰“他的公式和图表太好看了,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连点噪音都没有,过犹不及,用不着到抓他造假的环节,数据异常就够打回去了。再说你还没给他,没你什么事,但是好好长个记性吧。”
谢栗讷讷地点头,又惴惴不安地问“那宋易会怎么样”
沈之川耸耸肩“他悬崖勒马放弃投稿也就罢了。”
谢栗噢了一声。
沈之川满意了,端着杯子站起来“好了,接着写你的稿子吧,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走。今天写不完,明天就去我办公室写。”
学校在这种事情上多少都有点形式主义,评奖学金看看成绩文章也就算了,还要搞个演讲歌功颂德。歌功颂德也就算了,还要与时俱进,用英语拍马屁。
谢栗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饭点,终于磨出一篇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的演讲稿。
他拿着写出来的东西敲开沈之川的书房。
沈之川正抱着笔记本也在忙。他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腿架在书桌上。丝绸材质的裤管一直滑到膝盖上方,露出整条细长又肌肉饱满的小腿。
沈之川头也不抬“别在门口流口水了,滚进来念给我听。”
谢栗抱着笔记本磨磨蹭蹭走进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哼哼唧唧地开始念。
“蚊子求偶吗” 沈之川打断他,“声音大点。”
谢栗提高音量,再次磕磕巴巴地开口,这回没念几个词,手心已经一片汗涔涔。
终于在他把一个单词重复了三四遍还是念不对的时候,沈之川不耐烦了,合上笔记本看着小徒弟“你怎么回事你自己私下没学吗这都多久了”
谢栗被问得哑口无言,无措地端着电脑。
沈之川恨铁不成钢,火气压都压不住“你这个口语,是打算做本土天文第一人,这辈子都不出国交流了是吗还是你打算等到我们实现了伟大的民族复兴梦,大国崛起万邦来朝,人人都讲汉语的时候,再出山交流”
谢栗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沈之川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谢栗英语差。
谢栗当年考博的时候,沈之川看到他的口语成绩,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他吐完擦擦嘴,还得撑着面子到处给这孩子说情,好歹把人放进了复试。
他是没想到快一年了,谢栗仍然毫无长进。
谢栗面对沈之川的勃怒,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敢说。
沈之川看他抿着嘴不说话,更来气,还要继续骂人,一开口就被外头的门铃打断了。
沈之川满面怒容地站起来,穿过书房去开门。
他这很少来人,就算有人来也会提前给他打电话。他预感到按铃的是谁,不由得火气更旺。
果然,他一开门,门外正是那个嬉皮笑脸的人。
“午安,邻居。” 门外的人笑嘻嘻地打招呼,抬手把一个纸袋送到沈之川面前,“小区里新开的烘焙房,尝尝。”
这人穿着运动服,额头上还有微汗,显然是刚运动完。
沈之川冷着脸“不用了,谢谢。” 说完就要关门。
男人飞快地伸脚挡住门,拉住沈之川的晨衣袖子“别啊我吃不了,糖尿病,一口要命。专门买给你的。”
晨衣宽松,袖口被人一拉,连着虚掩的领口也跟着位移,露出半边线条清晰的漂亮锁骨。
沈之川顿时脸黑了“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人说着就伸手去替沈之川拉领子,“都是男人嘛,不吃亏。”
男人把纸袋强行塞进沈之川手里,冲着沈之川笑得像朵向阳的向日葵“那什么,还得借个网。”
沈之川这辈子头回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人叫方显,是上个月搬来对门的,打过一次招呼后,就开始了漫无止境的借东西。
刚开始是借杯子筷子订书机指甲刀,借了几次以后,沈之川被借烦了,甩给他一张附近小区商店的快送名片。
这个方显消停了两天,又来敲门,改借网了。说是小区接口满了,自己家一时半会装不上网。而且他还不要无线网,必须要用网线插电脑的那种。
沈之川怀疑这个人别有目的,但对方又好像是真的有急用,理由头头是道,无线网不稳定,容易从服务器上掉下来。
沈之川很不光明正大地偷窥过,对方电脑屏幕上跑着的,确实是金融人士常用的分析软件。
沈之川不说话,方显立刻改扮可怜“帮帮忙吧,无良老板催的急,可怜社畜身不由己啊。”
沈之川犹豫两秒,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又改口“你英语好吗”
方显不明所以“好啊,英法日俄,谈笑风生。”
沈之川点点头“行,借网可以,帮我一个学生补一下英语。”
方显满口答应。
他一进门,正碰上谢栗抱着电脑从沈之川的书房出来,俩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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