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沉睡了两天一夜,才在婴儿的啼哭声中悠悠转醒。
月洞床的两层帷幔是打开的,屋子里很暖和,带着淡淡的幽香,只不过夹杂了一些苦药之味。烛火摇曳,外头娃儿的哭声像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让钱娇娘不由得弯了唇瓣。她想叫人抱她的孩子进来给她看看,可是一张嘴,却因沙哑而咳嗽。
守在床尾的喜鹊立即惊喜道“夫人醒了。”
一阵轻风飘进来,哭声也跟着进来。钱娇娘抬眼,只见略显憔悴的邢慕铮抱着哭泣的婴儿站在床边,直直盯着她。
“娇娘,你醒了。”邢慕铮笑了。
钱娇娘也眯眼笑了,“睡得真香。”
邢慕铮目光更柔,“傻瓜。”
邢慕铮怀里的小婴儿听见说话声竟也不哭了,他使劲儿扭头张望,好似知道说话的是他的娘亲。
邢慕铮将孩子小心地放在她的身边,“咱们的小儿子。”
“原来是个小子,是在我的肚子里翻跟斗么”钱娇娘偏头望向自己九死一生生出来的娃儿,见他眉毛弯弯,大眼明亮,脸蛋白嫩,小嘴红润,更难得有一头黑黑的头发。钱娇娘的心被涨得满满的,骄傲不已,“哎呀,这哪里来的小子,这样漂亮”
喜鹊连忙送来温水,过了一会,碎儿叫了白大夫进来,白大夫替钱娇娘检查了身子,轻呼了一口气,只道钱娇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此番生子大伤了元气,并且那处也因生子受伤,需要长久疗养才行。
“辛苦你了。”邢慕铮心有余悸,他后悔自己非要娇娘再怀孩子,才叫她又受了这样大的损伤。“再不生了,再不生了。”他亲她的脸,将脸埋进她的颈边。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自己。
碎儿见状与白大夫对视一眼,白大夫点点头,碎儿便让喜鹊出来,众人一同悄悄地退下。
钱娇娘笑着摸摸丈夫的脑袋,“你不是想要个女儿的么”
“不要了,”邢慕铮回答得很迅速,“不要了。”
钱娇娘倒是不觉得什么,虽然生娃儿的时候是挺难受,但她见自己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已忘了自己受的罪了。她看自己与邢慕铮的孩子都这样漂亮,真想多生几个。
小娃儿在襁褓中小手乱挥,似是想叫爹娘看他。钱娇娘忙去安抚小儿,邢慕铮脱鞋上了床,胳膊肘支在枕头上,侧身与她一齐凝视黑眼珠子溜溜转的小子。
钱娇娘越看越欢喜,她忍不住又夸赞道“咱们的孩儿真好看”
“像你。”邢慕铮道。
钱娇娘闻言顿时喜形于色,“真的”
“自是真的。”邢慕铮道,“他的眼睛嘴巴,都像你。”
钱娇娘喜滋滋地去看小儿子的眼睛和嘴巴,只道邢慕铮说得不错,“这小家伙与丑儿小时长得不像,丑儿一生出来,娘就说丑儿像你。”
邢慕铮轻笑,抬手为钱娇娘将碎发拨至耳后,“是么”
“是呀。唉,幸好丑儿乖巧,要是那会儿他也脚先出来,那我恐怕就真得死了。”那会儿年岁小,又只叫了一个稳婆,家里只有娘亲一人,怎么看都比现下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