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含章亲自给景安上了药,包扎好。
景安看着自己胸前的蝴蝶结, 皱了皱眉, 然后解开, 重新绑了一下。
燕含章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景安受伤, 再加上二人的关系也算是刚刚破冰,所以并没有做什么,盖着被子清清白白地并排躺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燕含章一动,景安便醒了。
燕含章见他醒来, 道:“你先睡, 我去上朝。”
景安坐起来:“我送你。”
燕含章连忙把他按下去, 道:“你别动, 你好好养伤。”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笑,道:“再说了,你如今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自然用不着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他话一出口, 景安顿时有些恍惚。
这还是这人与他见面以来第一次对他如此温顺地说话。
让他隐约中竟然感觉他们还是从前。
景安只得点点头, 道:“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脸色变了变,道:“你看大夫了吗”
燕含章一愣:“什么大夫”
景安狠狠皱起眉头, 道:“毒。”
燕含章怔了怔,想起了他说的事情,继而道:“你看错了吧, 我找了太医,没有什么问题。”
景安很固执的说:“不可能,你再换个人。”
燕含章有些无奈:“已经换了好几个人了。”
景安皱着眉头,良久,道:“改日,我帮你看。”
燕含章想也没想,道:“不行。”
话刚出口,他急忙去看景安的脸色,发现那人已经敛了眸色,看不出想法。
他松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也没有说出来。
他手下的大夫,都是死忠之人,并非是他多疑,而是身处这个位置,他也不得已。若是这人想给他开个方子,他让人查过没毒后吃也就吃了,哪怕根本没病,哄他开心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人上来就要动针,他确实
景安看上去也并不在意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他说:“快走吧,管家在叫你了。”
“啊哦。”燕含章心里莫名有些愧疚,但他也讲不清这愧疚来自哪里。
他身边的人,如果不是百分百受控于他,他很难给予信任,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的幕僚们甚至说王爷本就该谨慎为上。
可是如今,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将近一旬的青年,燕含章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爷,时辰到了。”门外,管家在催了。
燕含章没再多想,转身走了。
他是有些喜欢这个男孩子,可是若说信任,那还远得很。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王爷,走了。”
燕含章回过神,压下心头那丝惶恐和不适,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芳景轩紧闭的房门,才抬步走了。
在他走后,景安也起身,缓缓穿上衣服,起身了。
刚要出门,就见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安栾见到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和中性化的娇俏:“顾兄”
说完之后,立马压下声音,环顾了以下四周,道:“顾兄,王爷走了”
景安点点头:“嗯。”
安栾立马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太好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话不该说出口,又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没有任何那个什么王爷的意思,我很尊敬王爷的,我就是就是”
景安忽然觉得这小孩还有点意思,不过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做,没空理他,便说:“有什么事快说。”
安栾好歹也是官家公子,再单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会小,闻言顿时红了脸,道:“对不起,我”
景安想起昨夜这人给他和燕含章主动关门的事情,难得良心发现,柔和了语气,道:“有什么事吗”
不过这点点柔和跟没有倒也没什么区别
。
安栾心里天人交战,良久,还是对艺术的渴望胜过了从小到大的教养,嗫嚅着,道:“就是,琴谱的事。”
景安忽然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但他看着安栾,也没说什么。
安栾见他没说什么,便定了定心思,道:“上一次,顾兄所说之事,我回去琢磨了许久,虽然好像有所突破,但是却没有头绪似的,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迷惑里。”
说完之后,他偷偷看了一眼景安,见这人面无表情,顿时有些挫败,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景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是不聪明。”
安栾苦笑。没遇到这人之前,天天被人夸,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神童才子了。
直到遇到顾兄,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也不敢自矜自傲了。
景安对着他说了一本琴谱的名字,道:“回去别急着练,先看看,研究一下。”
安栾反应过来,神色茫然:“啊顾兄你说什么书”
景安这才想起来,这本琴谱当时便只是属于他的孤本,如今没有了那个为他耗尽心力的燕含章,这本琴谱怕是要再过几百年才能现世。
也没准在清君侧的动乱里早已经被毁坏了也说不定。
他顿了顿,走到书桌前,研墨蘸墨,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页的字,交给安栾,道:“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