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无知无觉地睡着,换作平日,他定会警醒,可今天却因为太过劳累,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哪怕热得头发微湿,也没醒过来。
郁慎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给他扇风,手忍不住拨了拨楚棠的额发,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坏了易碎珍宝。四下无人,屏风遮住了里面的风光,郁慎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凝视楚棠,隐忍而放肆。
他想,世上怎么会有楚棠这样的人。
郁慎才刚刚成年,潮水般的心思快要将他淹没,他近乎是痴迷地注视着楚棠的容颜,仿佛魔怔一般,身体往下压。
却不想,榻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漂亮的双眸直直看着他。
郁慎身体一僵,立刻坐直,僵硬无比地道“楚哥哥,你醒了。”
房间内的龙涎香淡了许多。楚棠坐起来“你进来做什么”
“我来”郁慎声音暗哑,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道,“我来找陛下商量点事。”
楚棠长发垂落在身畔,显得他面色愈发冷淡“那你方才是想做什么。”
郁慎掐着手心,身体微微战栗“我、我没”
“郁慎,”楚棠脸上无波无澜,声音也是,冰冷极了,“别和我说谎。”
郁慎浑身一震,慢慢抬起头,露出那与郁恪有些相像的眉眼“楚哥哥,我方才、方才我只是想我没想别的”
楚棠眸色冷淡“你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念你年纪小,还不懂事,不想追究,你回府好好思过,这些天,就不必来见我了。”
郁慎目光慌乱,可看着楚棠的眼睛,他又忽然冷静了下来,沉默了一瞬,冷声道“楚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十年前你捡我回国师府,就该想到有今日。我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你不能这样对我。”
楚棠冷笑,似乎是理都不想理了,郁慎到底绷不住,抓住楚棠的手腕,声音有些哽咽“我哪里不好楚哥哥,陛下他不适合你,他终会老去的,我不一样,我还年轻”
“放肆”楚棠抽回手,恨声道,“教你规矩,是教你这样以下犯上吗”
刚起来就被气到,楚棠脸颊涌上一丝红晕,郁慎痴痴地看着他“对,我是以下犯上。什么规矩,我才不管”
他跪在地上,哀哀地道“楚棠,你看看我,不是只有郁恪才喜欢你,我也是啊。”
楚棠深呼吸几次“出去。今日之事,还有你说的话,我都当做没听到没看到。下次,下次你便和你堂兄自己去说吧”
郁慎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楚棠道“起来。”郁慎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门外响起黎原盛惊慌的声音“世子殿下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所幸郁恪还没回来。楚棠轻轻吐出口气。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郁恪就回来了,笑吟吟地端了杯茶水给他“哥哥怎么这么快起来了”
楚棠淡道“天气热了。”
“是到春天了,但还有余寒,哥哥小心着凉。”郁恪给他披件衣服,拿起旁边的扇子,奇怪道,“哥哥方才动过它”
楚棠点头。
郁恪亲了亲他额头,道“若是真觉得热,我叫人搬些冰块进来。对了,今夜花朝节,哥哥与我一同出宫玩玩吗”
“好。”
郁恪餍足地抱住他“我还记得以前和哥哥逛过,那时候还担心你是不是扔下我不管了,哭得厉害。”
楚棠道“你小时候就心思多。”
“皇家的孩子,心思总是多的。”郁恪道。
楚棠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笑了笑。
郁恪胸膛炙热,抱着楚棠,紧了紧他的衣裳,眼神晦暗不明。
后来,皇上下令,让世子殿下去边疆历练历练。
花朝节,东风夜放花千树,鱼龙光流转,街上人来人往。
郁恪穿着荣华纹元青色镶边广袖衫,和楚棠的锦贴绫曲水缠枝莲纹滚边青色衣裳极其和谐,将他的气势都遮掩许多。
悦色湖边,莲花灯随流水移动。
随从在身后远远跟着。郁恪和楚棠站在一起,忽然笑道“我小时候好像和哥哥说过,娶妻当娶贤。想来哥哥是没听进去的。”
楚棠睨他一眼,眼尾勾人的冷淡,那眼神,意思是你也知道自己不贤
郁恪牵着他的手,笑意温柔“我在哥哥面前,还是很温柔娴淑的。每天我都伺候得哥哥舒舒服服,不是吗”
楚棠借着宽大的袖子,回握住郁恪的手,淡道“你听话的时候,确实贤淑。”
“贤淑要有,可有闺房之乐也要有。”郁恪买了串糖葫芦,回头看楚棠一眼,像他手里的糖葫芦一样,黏上了就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