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拿错剧本的人还真不是衙役, 无论老掌柜的怎么说, 那些衙役就是坚持要把贾瑚拉回去,还意有所指说道“让你们家里能当家主事的人来。”
林之孝大怒, “你可知道咱们家少爷可是──”
“林之孝”贾瑚突然开口制止道“人家既然要我爹出面,还是劳烦你把我爹给请来吧。”
看来真正的戏肉在这里等着呢, 想来也是, 光是阻了他们家的生意有什么意思, 自然还是抢走他们家的秘方才是重点,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的是口红的秘方, 还是玻璃
贾瑚眼眸微眯, 也是他在现代世界生活惯了, 没把玻璃当成什么珍稀之物, 在这世界里虽然也有玻璃, 但杂质极多, 他们所制造出来的清澈透明的玻璃还是很吸引人的。
不说别的, 即使是圣上的乾清宫里用的上等玻璃还是仰赖着国外进口,论品质还不如他们拿来装口红的玻璃口红管,怪不得会让人动心了。
章老掌柜急道“瑚少爷,这府衙可不是这么好去的。”
瑚少爷还是年轻了些,这事一瞧便知道是有人想整他们,他虽然不喜欢拿荣国府的势来压人,不过今日的情况不同,要是让瑚少爷跟着他们去了,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事的。”贾瑚意有所指道“想来大伙也是为了求财,还不至于对我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江湖有江湖上的规矩,这讹诈人也有讹诈的规矩,大伙的目标不过是求财,可不是伤人,要是真闹出了人命,那可是结了死仇,想来那背后之人,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的目标当真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与荣国府之间有什么仇怨。
贾瑚悄悄地和这些衙役头上的颜文字接触,越发确定了几分,这些怕是为了胭脂作坊的秘方而来,只是他实在很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然连胭脂作坊的背后老板是荣国府都不知道,当真无知者无畏啊。
当然此时的贾瑚倒是忘了一点,胭脂作坊的水晶口红大红也不过是这半个月内的事情,而胭脂作坊在此地十几年内,都不曾透露过一点半点关于其幕后老板乃是荣国府之事,是以出手之人还真把胭脂作坊当成一般的胭脂作坊对待了。
就连像邢何氏这般的普通官眷都知道了水晶口红,可见水晶口红在京里有多红,盯着这份产业的人着实不少,是以不少人等不及查清脂胭作坊里的背后主使,便忍不住先行出手了。
老掌柜的在京城里做了多年的生意,贾瑚一提点,便也猜出了几分,虽不知道是那个人怎么不长眼,不过那人能叫得动衙役,可见得也不是普通人家,再见他都塞了不少银子,那些衙役收归收,但人照押,可见得当真是非要带走瑚少爷不可。
老掌柜的一跺脚,连忙让人去找老太爷,看来这事还是非得要老太爷出面不可。
且不论老掌柜的亲自找了贾代善报告此事,当贾瑚来到应天府之时,再看着衙役们前倨后恭的态度,越发确定此事必定有鬼了。
那些衙役一不把他送上堂,二不见那些泼皮继续哭诉他们揍人,反而待他客客气气的。
老衙役陪笑道“小公子也别恼,只要你家里能做主的人来了,小的自会放小公子回去。”
先前捉时没注意着,现在仔细瞧瞧,这个小公子虽然衣服的颜色不过是最普通的青灰色,还道这胭脂作坊的老板不过是个普通人家。
而如今仔细一瞧,这布料颜色虽然日常,但这料子可不普通,隐有光泽,看起来倒比老爷用的布料还要好些,只怕这个小公子非富则贵,再见贾瑚态度从容,一副胸有成足之势,那些衙役更不敢轻忽,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
老衙役甚至有些不祥的预感,后悔先前收了旁人的钱来为难这个小公子,要是这小公子当真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怕他们这次会阴沟里翻船,反而讨不到好。
面对衙役若有意,似无意的打探,贾瑚笑而不语,开玩笑,要是让他们知道他是荣国府里的小公子,出手之人因此被吓跑了怎成他还真想知道,究竟是谁敢对他们荣国府里的产业下手。
贾瑚压根不惧,这富家公子的气势摆的足足的,不过尴尬的是,这老爹却迟迟不来,不只老爹,就连祖父也没派个人过来,莫说衙役们了,就连贾瑚心下都在嘀咕,以老爹的性子,不可能到了这时还不来救他只怕是被什么给耽搁了。
这贾赦在那,不只贾瑚疑惑着,就连几个衙役也同样嘀咕着,那户人家的爹会这么不把儿子当回事,儿子都被捉到衙门里了,还不晓得拿银钱来打点
年轻的衙役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公子,你当真有爹吧”
贾瑚无言,要没爹,难不成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年轻的衙役似察觉出自己的语病,尴尬的轻咳一声,和善的劝道“或着你家里还有什么长辈咱们去寻了他也是一样。”
四皇子府里的管家还等着他们的回音呢,他可没空再跟着孩子耗着,想想还是干脆直接上门去,把他父祖一起绑来便是。
贾瑚沉吟道“这事不好惊扰我祖父,想来家父不过是有事耽搁了,至多明天也该来了。”
即使他老爹不来,祖父也会来的,所以贾瑚一点也不急。
“我说小子你当应天府衙是什么地方想几时来便几时来”另外一名中年衙役突然发怒呼喝道“还不快告诉我你家在那咱们直接上门去便是。”
按他说,他们何必非得等这孩子的父祖过来不可,直接上门把他的父祖绑来,要他们交出秘方便是,何苦大伙一起在这里傻等。
贾瑚笑道“不急不急”
找死也不必这么急吗。
“小子”那人火了,用力一拍桌子,骂道“老子没空跟你废话,叫你家长辈出来。”
他眼眸一利,恨声道“你们伤了那么多人,总该给个交待吧”
打人也就罢了,怎么尽是专挑着下三路伤,这小子年纪小小,下手着实狠毒。
贾瑚原本还带着笑的,听到此处,神情一正,正经道“这话说的不对,那些泼皮无懒来我家捣乱,让我家损失了整整一天的收益,怎么也该是我家跟他们要个交待,岂是他们来跟我要银子了”
中年衙役怒道“打伤了人,连半点医药银子都不给吗你当这天下没王法吗”
被老掌柜打伤的泼皮当中有一个就是他侄儿,听到大夫说他侄儿怕是得养上好一阵子,还得拿好药伺候着,否则以后子嗣艰难,他便恨的很。
他那侄儿可是独苗苗,要是生不出孩子,他以后百年之后该怎么给他大哥交待,光凭这一点,他便恨不得也让眼前的孩子也尝尝这滋味。
贾瑚不知道自个的小兄弟被人掂记上了,要是知道,说不定他还真会把荣国府给抬出来,毕竟失面子事小,要是那话儿不能用了,可就事大了。
不过贾瑚虽注意到这人的颜文字一直对他怒目而视,倒是没想到这人的险恶用心,反倒一脸正经的说道“大晋律中有那一条法律有说这自保之人需要赔偿加害者医药银子的这些人在我家的店铺闹事砸坏我店里的财物,视同入室抢劫,按律当斩”
这大晋律可比现代的律法要严格的多,管你抢多抢少,只要是抢劫犯,便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有必要时,被害者可以自卫杀人。
“你这小子”那中年衙役气的很了,险些要对贾瑚动手,最后还是被那老衙役给制住了。
“好了”老衙役劝道“阿铁,都什么时候了,别给大人惹事。”
“是啊”年轻衙役也挤眉弄眼的劝道“铁哥,这咱们都是为了求财啊,况且他一个小小孩子,懂得什么呢。”
说句不好听的,为难一个小孩子也未免太掉价了。
阿铁忍了又忍,怒道“总不能跟着这小子一直耗着吧”
他隐隐担忧的望了一眼天色,“眼见就要宵禁了。”
那怕他们是应天府衙役,到了宵禁之时,也不好在外头游荡,更何况他们这次为难胭脂作坊可说是私活。
到了大人下衙之时,他们也得离开了,要不让大人知道了他们这次接的私活,只怕这钱还没到手,身上这差事就不保了,不过单把这小子放在这里,要是他夜里乱跑
老衙役也是担心着这一点,这才不停的劝说那孩子,尽快让他家里的长辈出面,不料这孩子嘴紧的很,东拉西扯了一堆,就是不肯说出自个家在那。
眼见逼不出贾瑚府邸,阿铁沉吟片刻,“先把这孩子关到牢里去吧,等他爹来了,再把他提出来。”
xd,让那些家伙好好教教这小子重新做人。
年轻的衙役不忍道“这怕是不好吧。”
这牢里关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均是些十恶不赦的犯人,把这么小的孩子到了那,怕是会被欺负啊。
“怕什么。”阿铁晒道“那些人自有分寸,弄不死这孩子的。”
“这”年轻衙役担忧的望了一眼老衙役。
老衙役沉吟片刻,最后点头道“让人把他送到天字一号房去。”
这天字一号房是个单间牢房,里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可说是牢里最好的牢房,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一般来说,非官身不可进,也算是便宜这个孩子了。
他再望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贾瑚,心下琢磨着,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可不是件好事啊,趁这机会给这孩子一点教训也好。
平康帝性子仁慈,这牢房里也没多少犯人,老衙役虽是想着要给贾瑚一个教训,但还真不敢让他接近那些犯人,只是无论老衙役怎么猜着,也绝对想不到那小公子一进了大牢就双眼发光,好似恨不得在牢里好好逛逛一般。
不但如此,贾瑚还饶有兴趣的量着大牢的牢房尺寸,嘴里念念有词,“牢房宽六尺,砖床,上铺稻草,稻草上隐有血污,无铺无盖,流沙墙,木头栅栏,倒当真是描述里一模一样”
贾瑚一边自言自语,还隐有几分得意之色。
他重生之前,曾给某部明清背景的电视连续剧里做过历史顾问,其中有几幕府衙天牢的背景设计着实花了他不少时间,毕竟跟府衙天牢的摆设如何,史料记载极少,他也不过只能就着一些少数遗迹与记录勉强拼溱出来。
没想到真正的大牢倒是和他先前设计的相差不多,唯一差别的便是他原以为这牢房都是一间一间的,没想到这木头栅栏只做了一半,倒是和他原本所设计不符。
好奇之下,贾瑚还亲自走到木头栅栏前研究起栅栏高度。
老牢头也是从衙役上退下来的,头发花白,年纪颇大,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用着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瞧着贾瑚,越看越是疑惑,这坐牢的人多了,把牢做的好似在渡假一般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娃了。
他顶了顶老衙役,“你送个疯娃儿到这里来做啥不怕这孩子更疯了”
可怜哦,长的这么玉雪可爱,偏生是个精神不正常的。
老衙役也有些不明白,这小公子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了大牢里,人就不正常起来了,他轻咳一声含糊道“不过就是在你这里放几日,只要人不死就好了,管他这么多。”
“你又赚那黑心钱啦。”老牢头和老衙役也是老熟人了,他劝道“我看你还是收手吧,这小公子看起来可不是普通人。”
别看这个小公子衣裳的颜色不起眼,但他腰上挂的那块玉佩可不是普通东西,那可是汉八刀的三色泌,其中更有一色是极为难得的水银泌。
水银隐含金银之意,此玉本为玉质,再加上水银泌,意味着有金有玉,可说是汉八刀泌玉中的极品,寻常人家别说有了,怕是连见都难得一见。
光凭这疯娃儿的腰上泌玉,他便确定这疯娃儿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老衙役苦笑道“都已经做了,那好回头。”
他也是有几分眼力劲的,看这小子的态度也知道这小子的背景绝不简单,不过
老衙役指了指上面,“横竖有上面罩着呢,这小子的背景再大,能大得过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