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伸进衣服里查探胸口放着的那道符,那是齐风城给她的护身符,能替她挡一回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如今符还在,她取下腰上别着的那把匕首,提着胆子把坛盖盖好,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等齐麟回来。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沿着屋外的房檐等待时机。
山上的齐麟一手扣住了黑猫的脖颈,任由它在手背挠出了血也不为所动。
齐麟安静的看着它嘶吼,他在生气。
不知道是因为他认为猫妖信口雌黄,还是因为他向来敬重的父亲对他的背叛。
妖对血缘有着强于其他物种的灵敏性,这点毋庸置疑,况且猫妖何必用这事来诳他
他将灵力逼在右手上,指甲掐在了黑猫的肉里,恨不得当场置他于死地。
“若是我死了她也别想活”几乎是从喉咙里抠出这句话,猫妖像是死前的拼命挣扎,指甲也紧紧扣在了齐麟的手背上。
齐麟更加用力,他眼里透着冷漠,嘴边扯出一抹笑来,“求之不得。”
像那样的野种,父亲背叛母亲所生的野种,枉他被蒙在鼓里的这段时间还听信了父亲的话,哈
算他蠢。
他想起那日齐月要他头发的时候手里还躺着另外一小撮,头发能用来干什么呢,辨认血缘除了血之外就是用毛发了。
当有人给他开了一个极小的裂缝让他去看,之后他自己就会主动地去将那裂缝越抠越大,怀疑的种子悄然埋下,生根发芽不过眨眼之间,结果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袒露在他面前,齐麟用最大的恶意开始去猜想。
他敬重的父亲,欺骗他的儿子去保护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真可笑。
“那就,”齐麟低低的笑了几声,“死在这里,免得我沾了她的血还要多渡两道劫。”
毒害亲人之罪,少有人能渡劫成功,违背天伦者不得为仙。
黑猫的力道越来越小,它的瞳孔已经缩成一条线,细细的都快瞧不清了。
齐麟突然松开了手,黑猫大口吸着气然后又被一把掐住。
“我杀你轻而易举。”齐麟开口。
黑猫被举至半空,它被迫仰着头,斜着眼看年轻的剑修张开了口,说出令它都毛骨悚然的话来,“去吧,去杀了她我就放过你。”
怎么会有杀自己嫡亲的剑修
它的脚步因同齐麟之前的打斗而显得有些漂浮,轻轻的喵了一声,那只趴在房檐上的灰猫竖起了耳朵。
“杀掉她。”
“另一个剑修”
黑猫舔着自己的爪子,黄澄澄的眼在黑暗里像一对小灯笼在晃动,“他不会干涉,下去吧。”
有些昏昏欲睡的花怜把玩着手上的镯子,那铃铛叮铃作响,清脆极了。
齐麟还没回来,她站起身往窗户外头看,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出事了吧,花怜开始担忧起来。
齐麟坐在山上最高的树杈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手臂靠在树干上往山下林府的那间屋子看,他抿着唇,俊朗青年被冷清的月光打在了脸上,没有往日的倨傲轻狂,宛若地狱里勾魂的冷面少郎。
他看见了花怜略显担忧的脸,手指微动。
他拿出了芥子袋中的一颗小圆球,透明的,正对着花怜的方向手指一点。
圆球悠悠转开,慢慢记录着屋里的影像。
他的母亲因他而死,齐风城怎敢在外面风流快活,还堂而皇之的把野种带回。
如果录下花怜死前的挣扎给父亲看
一股莫名的报复快感油然而生。
一只黑猫蹿进屋里,圆球里的花怜匆忙的躲开。
齐麟闭上眼靠在树干上小憩,大概不用等多久罢。
你怎么会这么弱有声音在花怜的耳边说。
慌忙躲开黑猫的啃咬,花怜张望四周并没有看见人。
是谁在说话是齐麟吗
她瞧见了黑猫身上的伤口,齐麟许久未回她还以为是黑猫更胜一筹让齐麟吃了亏,如今在外生死未卜。
躲匿在黑暗里的猫瞄准了花怜的脖子,猛地一跃伸出利爪往她脖子上划去。
护身符一亮,仅离她脖子几厘米的距离时,黑猫被一股力弹了开来,砰的一声,撞击在墙面上。
开门,跑出去。
花怜顾不得这声音是谁了,她护身符只能用着一次,虽那猫妖不是金丹期,但被花铃呵护长大的花怜并不是它的对手。
她开门跑了出去。
那道声音指引着方向,身后的两只猫紧跟其后,花怜拐过一个街道想起腰上的铁扇,耳边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猫妖在你身上下了魂咒,你在哪都能找见你。
花怜喘着气,努力冷静下来想办法。
苍山派离这里太远,她根本回不去。
你到底是谁花怜换了个方向跑,她一己之力没办法能从两只猫妖的手里逃脱,更何况这人告诉她自己被下了魂咒。
帮助你的人,声音雌雄莫辨,它停顿了一秒,有人来了。
花怜拐进巷口贴着墙面站着,她控制好呼吸,黑夜中走来的青色剑袍熟悉得过分,她只看了一眼便深记于心。那人长得好看极了,不同于齐麟的意气风发,来人眉眼清冷,似是雪山的一株傲然冷梅,明明是同样的穿着却愣是与众不同些,就连拔剑的动作都赏心悦目,偏又冷漠无情。
那只灰猫被他一剑斩断了头颅,花怜觉着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即便是瞧着来人的背影,她捂着心口看得有些呆。
十五岁的少女,在一个圆月的夜里被一剑修搅得心口发烫,耳尖通红。
满川发现了躲在巷口的人,他一转身往花怜的方向抬脚,黑猫却趁此机会想逃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