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世界上出现另一个自己时, 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只有很罕见的一类人,会对自己抱着强烈的敌意。
从一开始。
“清溪酱, 到这里来。”
黄昏时分, 夕阳寂寥地将太宰的发梢染成暗红色,逆着光,他的表情看上去比平日里安静许多。
我刚想挪动身体,津先生按住了我的手臂, 用他那只血淋淋的手。
太宰见状, 挑了一下眉, 又举起了手里的枪。
“强人所难并不是一件好事哦,会给清溪酱带来困扰的。说起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津岛修治”他修长的手指来回不断地拨弄安全栓,目光中一片深沉的冷意, “毕竟这世上有一个太宰治就已经很麻烦了啊。”
津先生不看他,却看向我,用和太宰近乎一样的声音对我说“如果我死了,你父亲的性命也会垂危。”
这家伙居然开始用爸爸来威胁我了。
“考虑清楚。”他又补了一句。
砰。
太宰又很不客气地开了一枪, 打在了他的腿上。
“这个时候还谈条件么”
津先生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渍。
下一秒,面前的津先生就变成了爸爸的样子,身体的主动权他又交还回去了。
爸爸因为疼痛而皱眉, 睁开眼睛, 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清溪”
这两枪, 凭津先生的体术,都是完全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
他就是存了心,要把烂摊子扔给爸爸。
爸爸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歪了歪头,垂下了眼眸“让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对不起。”
我按住爸爸的手背,一边努力替他止血,一边回过头朝太宰喊道“别愣着,过来救人啊。”
太宰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家伙是故意的。你要想清楚,他会出来的呀。”
“但你也是故意的,不是吗”我反问道。
太宰俯身靠近“清溪酱变聪明了诶,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太宰治就是太宰治,无论哪个太宰治,其实都是一样的。”
太宰不笑了,轻声叹了口气“好吧。”
他的手指搭上爸爸的肩膀时,爸爸又变回了津先生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无论是哪一个,始终都是太宰治。”
我甚至分不清,这是哪个太宰发出的声音。
沙滩上金色的沙子突然迅速往下陷,陷出了一个深坑,我们三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迅速往下掉。
两个太宰一人抓着我的一只手,两个人间失格,而我根本没办法使用异能,干脆放弃了反抗,只看着没顶而来的沙子,将我们完全吞噬。
胸口传来压抑的感受,周围的空间在摇晃中变得扭曲。我看到幼年时孤单一人的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海边,往下一跳就是解脱。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微风将轻纱窗帘轻轻吹起,我平仰的视线里,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你醒了,清溪酱。”坐在旁边的太宰手里晃着一根逗猫棒,见我醒了,伸过来在我的手上刮了一下,顺便调皮地学了一声猫叫,“喵”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着的位置是一个飘窗。
房间里没有灯,没有电视,甚至没有任何电器。
幸亏现在是白天,不然我们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格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看见了墙上用记号笔画下的一排正字,问道“太宰,这里是我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吗”
“b,清溪酱这么快就发现了,果然是越来越聪明了。”
“他人呢”
我说的他是指津先生,太宰指了指隔壁,“睡觉呢。”
“哦。”
“不过清溪酱在掉下来之前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抗,真让我意外。”
我从飘窗上下来,边穿鞋子边说道“反正你们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前,不会让我死,我有什么好反抗的一个两个,都一样,反正我就是个工具人。”
虽然被他们当成工具人,但我确实也需要津的帮忙,因为就像乱步说的那样,不靠别人的帮助,我自己很难摸清异能与书的秘密。
乱步没办法帮我,中原中也又效忠于森鸥外我不能让他为难。
桌子上有面包和水壶,我倒了一杯水,撕了一片面包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面包干巴巴的,也没有一罐花生酱,工具人的待遇真差。”
太宰的眼神闪了闪,我以为他会从飘窗上下来去帮我找瓶花生酱,他却身体后仰,躺在了上面,把脸埋在了一个抱枕上,只露出一只眼睛,正对着我。
“真怀念小时候啊,有蟹肉罐头吃。你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
我咽下嘴里的面包“你还敢说啊。我讲的故事,可是被你全部否定了。”